第一百零九章 玉佩合时暖意生
林羽刚把陈家老宅的旧物清单归档,窗台上的铜铃突然轻响——是陈老爷子的孙女陈念安来了。小姑娘捧着个木盒站在门口,辫子上系着红绸,像朵刚摘的石榴花:“林先生,爷爷说这半块玉佩该找另一半了。”
木盒里铺着靛蓝棉布,躺着半块月牙形的玉佩,玉质温润,边缘刻着半个“囍”字。林羽想起昨天陈老爷子的话:“阿媛走时把玉佩带走了,说等念安懂事了,让她拿着另一半来找……可这一等,就是七十多年。”
“知道另一半在哪吗?”林羽指尖拂过玉佩的刻痕,那里还留着常年摩挲的包浆。
陈念安从书包里掏出张泛黄的信封:“这是太奶奶的邻居赵奶奶给的,说太奶奶临终前把玉佩托付给她,让她找‘带冬字炉的人家’。”信封上贴着张褪色的邮票,邮戳是民国三十八年的北平。
林羽拆开信封,里面是张折成四方的信纸,字迹娟秀如兰:“阿峥,战乱流离,我怕是等不到念安长大。玉佩分两半,你持‘喜’头,我带‘喜’尾,若有来生,让孩子替我们把它拼齐……”信纸末尾画着个小小的暖手炉,炉身上刻着“秋”字。
“赵奶奶说,太奶奶当年在北平的小胡同里开了家绣坊,总对着半块玉佩发呆。”陈念安指着信纸角落的绣样,“这是太奶奶绣的并蒂莲,她说等玉佩合了,就把它绣在嫁衣上。”
两人按着信封上的地址找到北平胡同,如今已是条文创街。街角的老绣坊还开着,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牌匾——“媛安绣坊”。守店的老太太戴着老花镜,手里正绣着朵并蒂莲,见了玉佩突然颤巍巍地站起来:“这是……阿媛姐的玉佩!”
老太太从樟木箱里翻出个红绸包,里面躺着另一半玉佩,与陈念安带来的半块严丝合缝,拼出个完整的“囍”字。玉佩相合的瞬间,竟透出淡淡的温光,映得绣架上的并蒂莲仿佛活了过来。
“我娘是赵奶奶的女儿,”老太太抹了把泪,“当年阿媛姐把玉佩交给我娘,说‘若陈家后人找来,就告诉他们,我没走,我在等玉佩合的那天’。”她打开一本线装绣谱,里面夹着张黑白照片——穿旗袍的阿媛站在绣架前,怀里抱着个婴儿,正是陈念安的奶奶。
绣谱的最后一页,夹着块绣好的并蒂莲帕子,针脚细密,花瓣上还留着淡淡的泪痕。“这是阿媛姐临终前绣的,”老太太轻声说,“她说等不到玉佩合了,就让这帕子替她看看‘囍’字团圆的样子。”
林羽看着合二为一的玉佩,忽然想起那对“秋冬”暖手炉。“安宁”二字与“囍”字玉佩,原来都是陈家祖辈的约定——战乱拆散了他们的人,却拆不散藏在旧物里的牵挂。就像阿媛在信里写的:“物件会老,可念想不会,它会在时光里长芽,等相逢时开花。”
陈念安把并蒂莲帕子铺在绣架上,学着太奶奶的样子穿针引线:“赵奶奶说,太奶奶总在绣坊的窗台上摆个小铜炉,说‘阿峥怕冷,得焐着才好’。”她忽然指着帕子的角落,“这里有行小字!”
借着天光细看,帕子边缘绣着行极小的字:“炉暖时,玉合处,便是家。”林羽的心轻轻一颤——当年阿媛带着“秋”字炉逃难,阿峥守着“冬”字炉等她,两只炉子拼合时的温度,与此刻玉佩相触的暖意,原来都是“家”的模样。
离开绣坊时,夕阳正斜照在胡同的砖墙上,把“媛安绣坊”的牌匾染成了金红色。陈念安把合好的玉佩挂在脖子上,玉佩贴着心口,像揣了个小小的暖炉。“林先生,你看,”她指着玉佩映在地上的影子,“像不像太爷爷和太奶奶手牵着手?”
林羽低头看去,玉佩的影子在夕阳里交叠,真像两个依偎的身影。他忽然明白,那些被岁月隔开的人,从不是真的分开。他们把思念刻进玉佩,绣进帕子,藏进铜炉,等着后代用重逢的温度,把这些碎片拼回成“家”的模样。
回到侦探社时,月光已经爬上窗台。林羽翻开新的卷宗,在扉页写下:“所谓团圆,从不是人在一起,是心里的牵挂找到了归宿。”桌角的铜铃轻轻晃动,像是在应和,又像是谁在说“我们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