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笼罩着俄亥俄河,对岸英国军营的篝火如同蛰伏野兽的眼睛,在朦胧中闪烁。圣龙哨站的指挥木屋里,气氛凝重。
粗糙的原木桌上铺开了那张划满标记的河谷地图,唐天河、格温、林海,以及刚刚从外围赶回的白羽围桌而立。油灯的光晕在每个人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弗吉尼亚民兵团,指挥官是劳伦斯少校,一个傲慢的贵族子弟,但不算太蠢。”
林海指着对岸的标记,“他们抵达后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加固了营地,派出了侦察兵。看样子,是想等我们和法国人拼个两败俱伤,再来捡便宜。”
格温双手按在桌沿,身体前倾,眼睛盯着地图上代表法军和英军的符号,像一头审视猎物的母狼:
“拉罗什吃了亏,肯定会报复。法国人在上游至少还有五百人的正规军。英国人按兵不动,就是想当黄雀。我们被夹在中间。”
“白羽”安静地站在稍远处,她的深蓝色羽毛斗篷上还沾着夜行的露水。
她用带着独特韵律的英语补充道:“我接触了河西岸的肖尼族和迈阿密族几个长老。他们对法国人用朗姆酒控制年轻战士、挑动部落争斗的做法很不满。
但他们也信不过英国人。他们……在观望。如果我们能展示出足够的力量和保护他们猎场的诚意,他们愿意在侧翼牵制法军。”
唐天河的手指在代表英军和法军的木制棋子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他的目光冷静地扫过整个棋盘般的河谷。
“英国人想省钱省力,法国人想速战速决,土着部落想自保。”
他的手指最终点在代表“圣龙哨站”的位置上,“而我们,要让他们都按照我们的节奏来跳舞。”
他直起身,目光锐利:“我们不能等他们先动手。我们要主动破局。”
他首先看向白羽:“辛苦你再跑一趟。告诉肖尼和迈阿密的酋长,自由军团愿意用公平的价格收购他们的毛皮,并提供铁器和药品。
如果法军主力南下进攻我们,请他们袭击法军在五大湖区的小型补给站和运输线,缴获的战利品归他们所有。事成之后,河谷西岸的传统猎场将得到军团的承认和保护。”
白羽微微颔首,琥珀色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明白。我会带上盐和布匹作为礼物。森林会记住朋友的承诺。”她转身,像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木屋。
接着,唐天河走到简陋的书桌前,铺开两张信纸,拿起羽毛笔。他先是用流畅的英语写道:
“致尊敬的弗吉尼亚民兵团劳伦斯少校阁下:惊闻阁下率精锐之师莅临河谷,旨在驱逐法夷,维护王国权益,鄙人深感钦佩。
目前法军拉罗什部新败,其主力集结于上游,士气浮动,正是趁势出击、一举奠定胜局之良机。
自由军团愿与阁下携手,共击强敌。若阁下能率部率先发起主攻,吸引法军正面注意力,我部将从侧翼迂回,断其归路,必可获全胜。
届时河谷秩序得以恢复,贸易畅通,于双方皆有利。望阁下速断。顺颂勋祺。唐天河谨启。”
他放下笔,将信纸递给林海:“找个体面点的人,划船过河,当面交给劳伦斯少校。态度要恭敬,但底气要足。”
然后,他换了张纸,用法语开始写第二封信,语气和内容却截然不同。
这封信是写给丹妮丝的,措辞更像是一封私密的商业通信,夹杂着对当前局势的“忧虑”:
“亲爱的丹妮丝:河谷局势日趋紧张。英国人劳伦斯少校已率数百精锐抵达对岸,恐不日即将大举北进,与拉罗什先生一决雌雄。
鄙人本欲恪守中立,然英人势大,频频施压,若其真以优势兵力进攻,为自保计,恐难完全置身事外,届时或不得不做出某些……艰难选择。念及与你和令尊之情谊,特此告知。
若法军能展现足够实力,迅速化解当前危机,或尚有转圜余地。盼慎处。唐天河手书。”
写完,他用火漆封好,叫来一名机灵且略通法语的护卫:“这封信,想办法送到丹妮丝·勒菲弗小姐手上,要确保只有她本人看到。透露点口风,就说英国人逼得很紧。”
林海和护卫领命而去。格温走到唐天河身边,看着他刚刚写完的两封信,嘴角微扬:“你这招可真够坏的。一边怂恿英国人当出头鸟,一边吓唬法国人赶紧动手。”
唐天河将羽毛笔插回墨水瓶:“让他们动起来,我们才能看清漏洞在哪里。静观其变,只会成为别人盘中的菜。”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正在加固工事的士兵和忙碌的工匠,意识沉入系统。
今日签到的提示浮现:【获得6000金币。获得1000吨高产小麦种子(已存入系统空间,可随时提取)。】
新的资源到手,让圣龙商会在北美的扩张如虎添翼。
“格温,安排人手,在哨站下游那片冲积平原地带,清理出五百英亩土地。这些种子,”他指了指窗外,“是未来河谷稳定的根基。我们要让这里的人,有饭吃,有盼头。”
格温看着唐天河,眼神复杂。这个男人,刚刚还在策划着挑起一场战争,转眼间就开始规划春播秋收。这种在杀伐与建设之间自如切换的能力,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和……一丝敬畏。
几个小时后,派往英军军营的信使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先生,劳伦斯少校看了信,很不高兴。他说……他说您这是在命令他吗?他要求自由军团必须接受他的统一指挥,否则就将我们视为阻碍王国事业的非法团体。”信使递回一封印有劳伦斯家族纹章的回信。
唐天河拆开信,扫了一眼,信中的措辞果然傲慢无礼。他轻笑一声,将信纸揉成一团,丢进桌上的炭盆里,看着它迅速卷曲、焦黑、化为灰烬。
“回复劳伦斯少校,”唐天河对信使说,语气平静无波,“就说:阁下可安心隔岸观火,静待我部猎狐。
若阁下改变主意,欲分一杯羹,请拿出合作的诚意,而非命令的口吻。自由军团,只与朋友并肩,不向任何人屈膝。”
信使领命,再次离去。
又过了一日,派去给丹妮丝送信的护卫也悄悄返回,低声汇报:“信已送到勒菲弗小姐手中。她看了信后,脸色变了几变,最后让我带话给先生,只有两个字:‘知道了’。”
与此同时,“白羽”也派回了肖尼族的信使,带来了部落长老的口信:他们同意在侧翼骚扰法军,但要求事成后,自由军团需帮助他们驱逐近年来不断西迁、侵占他们猎场的切罗基人中的某个敌对分支。
唐天河答应了对方的条件。错综复杂的网,已经悄悄撒开。
接下来的两天,河谷的气氛诡异而平静。英军军营依旧没有动静,但侦察兵报告,他们的巡逻次数明显增加,似乎在密切监视哨站和上游方向的动静。
上游的法军营地也异常安静,但这种安静更像是在酝酿风暴。
第三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河面上还弥漫着浓重的晨雾。一声尖锐的枪响划破了寂静,紧接着,密集的枪声和呐喊声从对岸英军军营的方向猛烈传来!
一名浑身被雾气打湿的侦察兵飞奔进哨站,气喘吁吁地报告:“指挥官!打起来了!法国人!至少六七百人,趁着大雾,突然向英国人的营地发起了总攻!攻势很猛!”
唐天河、格温和林海迅速登上哨站的了望塔。透过逐渐变薄的雾气,可以隐约看到对岸火光闪烁,人影憧憧,枪炮声、厮杀声震耳欲聋。
英国人的营地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陷入了一片混乱。
格温放下望远镜,看向身边神色平静的唐天河:“法国人上当了。他们肯定是怕被夹击,想先干掉英国人。”
唐天河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猎狐的时候,要等狐狸自己跳出巢穴,掉进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