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对岸的厮杀声如同夏季的雷暴,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
枪声密集如雨,间或夹杂着火炮低沉的轰鸣、士兵冲锋的呐喊和垂死者的哀嚎。浓烟混合着清晨未散的雾气,在对岸林地上空形成一片污浊的帷幕。
圣龙哨站的了望塔上,唐天河披着一件深灰色的斗篷,通过单筒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战况。
格温站在他身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步枪的枪托,眼睛紧盯着对岸的烟尘。
林海在塔下指挥部队,士兵们依托加固好的工事严阵以待,枪炮擦亮,弹药就位,但没有任何出击的命令。
望远镜的视野里,战况惨烈。法军利用拂晓的雾气发动突袭,初期取得了优势,一度攻入了英军营地外围。
但劳伦斯少校的弗吉尼亚民兵在经历最初的混乱后,凭借人数和营地工事顽强抵抗,双方在破碎的栅栏和燃烧的帐篷之间反复拉锯。
穿着白色军装的法军和红色外套的英军尸体交错枕藉,鲜血染红了河滩。
“法国人的右翼,那个由休伦人组成的散兵队形散了。”格温突然开口,她的视力极佳,甚至能看清细节,“他们在往树林里退。英国人的侧翼火枪队被打残了。”
唐天河调整着焦距,嗯了一声。“劳伦斯把预备队押上左翼了,想包抄。法军的中路火炮沉默很久了,弹药可能跟不上了。”
战斗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呐喊声渐渐被痛苦的呻吟和零星的枪声取代。浓烟稍微散去,可以看到对岸的营地已是一片狼藉,双方士兵都疲惫不堪,进攻的锐气耗尽,转为僵持和对射,伤亡巨大。
“时候差不多了。”唐天河放下望远镜,声音平静无波。他转身走下了望塔,格温紧随其后。
哨站内,自由军团的士兵们立刻挺直了脊背,目光聚焦在唐天河身上。经过连场战斗和严格训练,这支由边疆居民、印第安战士和圣龙老兵组成的队伍,已经散发出一种沉静的锐气。
“第一、第二连,随我过河。第三连留守哨站,警戒河面。骑兵队两翼展开。”唐天河的命令简洁清晰,“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火。我们的目标不是杀戮,是接管。”
“是!”低沉的应答声整齐划一。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吊桥放下。两百余名步兵排成严整的队形,迈着统一的步伐踏上吊桥,灰色制服在阴沉的天色下如同移动的钢铁丛林。
一个连的骑兵如同翅膀般护住侧翼,马蹄敲击桥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唐天河骑在战马上,走在队伍最前方,格温骑马跟在他身侧,林海指挥着步兵阵列。
这支养精蓄锐、装备精良的生力军,与对岸那两支厮杀半日、伤亡惨重、疲惫不堪的军队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他们踏上对岸河滩,展开战斗队形,稳步向前推进时,残存的英法士兵都注意到了这支突然出现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部队。
零星的枪声彻底停歇了,战场上只剩下风声和伤员的呻吟。
劳伦斯少校的红色军服上沾满污泥和血渍,左臂用撕破的旗角草草包扎着,他拄着一柄断了一半的佩剑,惊疑不定地看着逼近的灰色战线。
法军指挥官拉罗什的情况更糟,他头盔丢了,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糊住了半边脸,在几名亲兵的搀扶下才能站稳,死死盯着队伍前方那个骑在马上的东方人。
唐天河勒住战马,停在距离双方残兵大约一百码的地方。
自由军团的士兵们无声地停下脚步,举起燧发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前方,肃杀的气氛瞬间笼罩了战场。
“劳伦斯少校!拉罗什指挥官!”唐天河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寂静的战场,“游戏结束了。”
劳伦斯少校脸上闪过羞愤,他试图挺直身体,维持贵族的尊严:“唐!你……你一直在看戏!你这是背叛!”
拉罗什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用嘶哑的法语咒骂着:“卑鄙的投机者!你和英国人是一伙的!”
唐天河没有理会他们的指责,目光扫过战场上那些面带恐惧和茫然的士兵。
“看看你们的周围,”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看看死了多少人?为了伦敦和巴黎老爷们的野心,值得吗?”
他停顿了一下,让话语沉入每个人的心底。“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继续打,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我的军队会确保这一点。”
自由军团的士兵们配合地向前踏了一步,枪械碰撞发出整齐的咔嗒声,无形的压力让残存的英法士兵一阵骚动。
“第二,”唐天河的声音缓和了些,但依旧冰冷,“放下武器,接受停火。伤者会得到救治,俘虏将得到人道待遇。这片河谷的战争,到此为止。”
劳伦斯少校看着身边寥寥无几、大多带伤、眼神绝望的士兵,又看了看对面阵容齐整、杀气腾腾的自由军团,嘴唇哆嗦着,最终无力地垂下了头。
拉罗什挣扎着还想说什么,他身边一个看起来像是副官的法军军官低声急促地劝了几句,拉罗什颓然松开了握剑的手。
“当啷!”劳伦斯少校的断剑第一个掉在地上。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幸存的英法士兵们纷纷丢下了手中的武器,举起双手。屈辱、解脱、恐惧,各种情绪交织在他们脸上。
唐天河对林海微微颔首。林海立刻下令,自由军团的士兵们上前,有序地收缴武器,将俘虏分开看管,同时派出医护兵开始救治场上的伤员,无论敌我。
格温策马靠近唐天河,低声道:“比预想的还顺利。他们彻底被打怕了。”
唐天河看着正在被清理的战场,神色没有任何波动:“恐惧和绝望,是比刀剑更有效的武器。”
他抬头望向河谷两岸广阔的土地,晨光终于刺破云层,照亮了硝烟渐散的山林。“从现在起,这里的规矩,由我们来定了。”
随后唐天河进行每日签到,意识中系统的提示如期而至:【获得6000金币。获得1000吨高产玉米种子(已存入系统空间)。】
新的资源悄然到位。
接下来的几天,圣龙哨站成了临时的战俘营和谈判中心。俘虏得到了基本的食物和医疗,秩序井然。
唐天河下令,在哨站下游更肥沃的冲积平原上,划出大片土地,建立新的种植园。
系统提供的高产小麦和玉米种子被分发下去,来自圣龙岛的移民和部分愿意留下的俘虏在自由军团士兵的保护下,开始开垦荒地,播种希望。
河谷中第一次出现了大规模农耕的迹象。
战场清理完毕,伤亡统计出来,英法殖民地军队加起来损失超过四百人,可谓元气大伤。
这天下午,一名传令兵快步走进指挥木屋,向唐天河报告:“先生,弗吉尼亚的伊丽莎白·韦恩小姐和新奥尔良的丹妮丝·勒菲弗小姐,以及几位当地主要部落的酋长,都已经抵达哨站外,请求会见。”
唐天河正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田野里忙碌的播种景象。
他转过身,对格温说:“告诉劳伦斯少校和拉罗什指挥官,他们也参加。是时候,谈谈这片河谷的未来了。”
格温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复杂的笑意:“这下,可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