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许久，杨芷涵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包里摸出那个厚实的信封，一把塞进莫测的怀里。
“阿测，收手吧。”
“这钱你拿着，不够小姨再给你想办法。咱们不能走歪路，更不能为了钱……出卖自己。”
她声音不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莫测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她，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解。
“小姨，你这是做什么？”
杨芷涵看着他那张比明星还帅的脸，心疼又惋惜，咬着牙说道：
“小姨都知道了，你不用瞒我。被富婆包养不丢人，但你还年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
莫测：“……”
他看着小姨那一脸“我懂的，你不用解释”的表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只是接个人，怎么就成了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了？
“小姨，你想多了，我没……”
“你别说了，我都懂！”
杨芷涵直接打断他，作为上市公司的人事经理，她见过太多刚出社会、想走捷径的年轻人。
眼前的景象，完全符合她认知里最坏的那种情况。
她死死把那个装着两万块现金的信封往莫测怀里塞，眼眶都有些泛红。
“你听小姨说，那个女cFo，是不是得有五十多岁了？体重两百斤，喜欢穿豹纹，满手戴着金戒指？”
莫测嘴角抽动了一下，林清浅要是听到这话，估计会直接启动法律程序告她诽谤。
“小姨，你从哪看来的剧本？”
“别装了！”杨芷涵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知道你自尊心强，但这种钱拿着烫手，不仅伤肾还坏名声！”
“你以后在江州还怎么抬头做人？咱们老莫家和老杨家，就你一个大学生，你不能走歪路啊！”
莫测哭笑不得，他几次试图解释，都被杨芷涵强行打断。
“小姨，我公司是正经做金融投资的，这车是……”
“金融投资？”
杨芷涵指着方向盘上那个银色的双翼车标，又指了指车内奢华的内饰，发出一连串灵魂拷问：
“阿斯顿·马丁dbS，落地小四百万。小姨在公司做人事，见过太多用钱砸人的套路。”
“一个刚毕业的管培生，公司最多给配个几千块的雅迪代步车，那都是天大的恩惠。几百万的跑车？这不是资产配置，这是情感投资！”
“你告诉我，那个女cFo，她图你什么？图你帮她做报表？别傻了，她图的是你这个人！”
这番话逻辑清晰，有理有据，完全不像凭空猜测。
在她看来，这种待遇，除了出卖色相，没有任何合理解释。
莫测被她这番抢白说得头疼，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苍白无力。
说自己是凭本事赚钱？一个多月赚几个亿，这比被包养更魔幻。
跟一个认定你被包养的人解释你没被包养，这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他放弃了口头辩解，单手操纵着方向盘，将车平稳地拐进一条辅路，在一家看起来格调不错的私房菜馆门前停下。
“先吃饭吧，我请客。”
“我不用你请！”
杨芷涵见他避而不谈，更是认定了自己的猜测，态度强硬：“你先把这钱拿着，把车退了！”
“要是签了什么不平等条约，小姨帮你找律师！大不了这张脸我不要了，也要去你们公司闹一闹！”
莫测解开安全带，看着她那副准备为自己跟恶势力拼命的架势，叹了口气。
多说无益。
火山橘的阿斯顿·马丁dbS在【云锦·江宴】餐厅门口停稳，两侧蝴蝶门自动向上升起，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杨芷涵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周围那些举着手机拍照的路人，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弯腰下了车。
“欢迎光临云锦江宴。”门口身穿旗袍的迎宾小姐躬身问候。
“有预定吗，先生？”
“没有，现在有包厢吗？”莫测问。
“有的，先生请跟我来。”
莫测跟着迎宾往里走，杨芷涵提着她的包，快步跟在旁边，压低了声音继续她的劝说。
“阿测，你别不当回事！小姨是过来人，这种事我见多了！”
“你现在是占了年轻帅气的便宜，等过几年呢？人家玩腻了，一脚把你踹了，你到时候怎么办？”
“你没学历没技能，名声也坏了，哪个正经姑娘还愿意跟你？”
莫测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很认真地问：“小姨，在你眼里，我是不是除了这张脸就一无是处？”
杨芷涵被他问得一愣，看着他那张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这小子，长得确实是过分了点。
她定了定神，语气软了下来：“小姨不是那个意思。小姨是怕你走错路，被人骗了。你还小，不懂社会的险恶。”
莫测没再接话，跟着迎宾进了一间名为“听雨”的包厢。
包厢不大，但装修得古色古香，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窗外是餐厅精心打理的苏式园林，小桥流水，竹影婆娑。
两人刚一落座，杨芷涵就将手提包放在桌上，摆出一副准备长谈的架势。
她觉得，必须在今天，把这个误入歧途的外甥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莫测看着她那副“今天非把你思想工作做通”的表情，只觉得一阵头大。
两个人面对面，一个负责审讯，一个负责被审讯，这饭还怎么吃？
解释是没用的，跟一个已经给你定了性的人解释，只会让她觉得你在狡辩，在掩饰。
对付这种偏执的认知，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事实，用她无法理解的事实，去冲垮她固有的逻辑。
他拿出手机，当着杨芷涵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
杨芷涵立刻竖起了耳朵，身体微微前倾，准备从这通电话里捕捉更多“罪证”。
电话接通，免提被开启，一道温润知性的女声从听筒里传出。
“老板，我和若秋姐刚从国金中心看完写字楼出来，准备回去了。”
杨芷涵的心头一跳。
声音很年轻，而且叫他“老板”？
莫测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先别回去了，发个定位给你们，过来一起吃饭。”
“好的，老板。需要我们准备什么资料吗？”电话那头的女声依旧恭敬。
“不用，带嘴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