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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二年四月十七日,凌晨五时十五分。

最后一缕夜色尚未完全褪去,浓稠如豆浆般的白雾已经笼罩了整个东灌区。能见度不足五米,世界被简化成眼前几步的模糊轮廓和耳边窸窣不绝的声响。青黄色的麦苗刚刚破土,稚嫩的叶片上挂满了冰冷的露珠,每一滴都折射着黎明前死寂的微光。风从北边那座废弃多年的砖窑方向吹来,穿过密密麻麻的麦秆,带来一股混合着潮湿泥土、腐烂植物根茎和某种隐约焦糊气味的凉意,贴在人的皮肤上,黏腻而阴寒。

李老汉紧了紧身上那件打了补丁的旧棉袄,扛着陪伴他十几年的锄头,像往常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通往自家麦田的泥泞田埂上。他的脚步有些虚浮,不仅是因为这恼人的雾气,更是因为昨夜隔壁传来的关于“麦鬼”又显灵了的窃窃私语,让他这大半宿都没睡踏实。那些传言像这雾气一样无孔不入——说是有个穿着旧社会短褂的鬼影,专在麦田里游荡,勾走晚归者的魂魄,尤其喜欢年轻姑娘。

他用力晃晃脑袋,想把这不吉利的念头甩出去。“都是自己吓自己……”他嘟囔着,努力分辨着前方的路。雾气翻滚着,麦田深处的影子扭曲变幻,时而像蹲伏的野兽,时而又像是蹒跚的人影。就在这时,他眼皮猛地一跳——在右前方那片尚未抽穗的麦秆深处,有一团极不协调的、凝固般的深蓝色,突兀地镶嵌在那片青黄之间。

“谁家晾的衣裳掉这儿了?还是哪个懒婆娘把包袱落下了?”李老汉心里嘀咕着,带着一丝埋怨和好奇,下意识地偏离了田埂,拨开那些湿漉漉、不断将冰冷露水蹭到他裤腿上的麦秆,朝着那团蓝色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

距离在缩短。五步,四步,三步……那团蓝色的轮廓逐渐清晰,显露出扭曲的、绝非衣物的形态。那是一个……人形。面朝下趴伏着,身上穿的是一件洗得发白、但依旧能辨认出是工厂女工常见的蓝色工装裙。裙摆被撕裂成一条条破布,胡乱地散落在泥地和麦茬上。而下半身,尤其是小腿和臀部的位置,一片触目惊心的焦黑,布料和皮肉黏连在一起,边缘卷曲炭化,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在这里变得浓烈刺鼻,直冲脑门。

李老汉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又猛地像擂鼓一样狂跳起来。他喉咙发紧,几乎是无意识地、踉跄着又往前蹭了一步。这一次,他看清了那歪向一侧的脸——是村东头老李家的闺女,在镇上新星纺织厂做工的李小红!那张年轻的脸上毫无血色,双眼惊恐地圆睁着,瞳孔已经散了,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而她的脖颈上,三道紫黑色的扼痕如同毒蛇缠绕,深深地嵌入了皮肉,边缘甚至能看到细微的、新月形的破损——那是她自己指甲在最后时刻徒劳抓挠留下的绝望印记。

“呃……”一声短促的、被扼住咽喉般的怪响从李老汉喉咙里挤出来。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四肢冰凉麻木。那柄跟了他大半辈子、木柄都被手心磨得油光锃亮的锄头,从彻底僵直的手指间滑落,“哐当”一声闷响,砸在田埂坚硬的土块上。

这声闷响像是打破了他身体里某种禁锢。极致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随后转化为一种失控的、撕裂般的爆发。他猛地向后踉跄几步,一屁股跌坐在泥地里,双手胡乱地向后扒拉着,沾满了泥浆。他张大了嘴,胸腔剧烈起伏,过了好几秒,一声非人的、几乎不似人声的、掺杂着无尽恐惧和绝望的尖叫,才终于冲破了他的胸膛,尖锐地划破了尚北村死寂的清晨:

“死人了!麦鬼!麦鬼杀人了——!来人啊——!”

凄厉的叫声在浓雾中传开,撞击着远处的砖窑墙壁,又反弹回来,显得愈发空洞而恐怖。几只原本栖息在附近灌木中的乌鸦被惊起,“呱呱”怪叫着扑棱翅膀飞向迷雾深处。

上午七时二十分,警笛声由远及近,像一把生锈的剪刀,顽强而尖锐地撕破了尚北村持续笼罩的混沌与恐慌。

两辆刷着蓝白漆的吉普车和一辆挂着红十字标志的厢式车,歪歪扭扭地停在狭窄的、泥泞不堪的田埂尽头,无法再前进。车门打开,穿着军绿色制服和白色大褂的人员鱼贯而下,他们的到来,暂时驱散了部分聚集的村民,却也给这片土地带来了另一种凝重。

主办刑警老秦,一个年近五十、脸庞黝黑、眼角刻满深壑般皱纹的老警察,第一个大步流星地走向现场。他的军绿色警服下摆早已在拨开麦秆时沾满了泥浆和水渍。他没有理会这些,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周围环境——摇曳的麦田、废弃的砖窑、浑浊的灌渠水,最后牢牢锁定在那片被临时用树枝和绳索隔开的中心区域。

他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旧了的铜框放大镜,凑到尸体旁。镜片下,死者颈部那三道紫黑色的扼痕显得愈发清晰狰狞。淤血聚集,皮下毛细血管大面积破裂,形成密集的出血点。扼痕边缘,那些细小的、方向杂乱的指甲抓痕,更深的地方甚至嵌着些许微小的皮屑。“指甲抓痕很新,皮屑还嵌在里面,”老秦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被现场阴冷的寒气浸透了,又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是临死前最后挣扎留下的。凶手……力气很大,下手很决绝。”

另一边,年轻刑警小苏,戴着雪白的手套,正以一种近乎匍匐的姿势,在距离尸体约七八米远的废弃砖窑根部仔细勘查。砖窑废弃多年,红砖风化严重,缝隙里长满了暗绿色的苔藓和不知名的杂草。他的动作极其轻柔,镊子尖端小心翼翼地拨开松动的砖块和湿滑的植物。突然,他的动作停滞了,镊子从一道狭窄潮湿的砖缝里,轻轻夹出半块焦黑卷曲、边缘呈不规则锯齿状的硬纸片。他小心地吹去上面的浮灰,依稀辨认出“秦岭”两个残缺不全的宋体字,下面似乎还有半个模糊的火焰图案。

“秦队!”小苏压抑着声音里的兴奋,将物证放入透明袋封好,“发现半块火柴盒,是‘秦岭牌’的!”

老秦回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目光示意他继续。

小苏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砖缝深处。刚才取出火柴盒残片时,他似乎瞥见更里面有一丝微弱的反光。他调整了一下角度,镊子以一种更轻柔、更精准的方式,探入那道阴湿的缝隙。指尖传来触碰硬物的细微感觉。他屏住呼吸,稳稳地将那样东西夹了出来。

那是一颗纽扣。

“秦队!”小苏的声音这次带着更明显的发现意味,他举起镊子,那颗纽扣在清晨稀薄的阳光下,反射出一点黯淡的蓝光,“有颗纽扣!藏得非常深,在砖缝最里头!”

老秦站起身,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迈着因为长时间蹲伏而有些沉重的步子走过去。他接过那个小小的透明物证袋,举到眼前,借着光仔细端详。这是一颗老式工装裙上常用的纽扣,直径约一厘米,蓝色棉布包裹着圆形的塑料底子,棉布边缘已经有些磨损起毛,显然是经过多次穿脱或摩擦。更值得注意的是,扣面上沾着几点新鲜的、带着露水潮气的麦秆碎屑和灰尘,似乎还粘着一点点砖缝里的暗绿色苔藓。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沉沉地掠过这片被死亡气息笼罩的麦田。雾气散去不少,但天空依旧阴沉,麦浪在风中不安地起伏,发出持续的沙沙声,仿佛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正从这青黄色的海洋深处,冷冷地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法医老周,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人,正指挥着助手将尸体小心翼翼地翻过来,进行初步尸表检验。他掀开临时盖上的白布,露出死者李小红那张年轻却毫无生气的脸和颈部恐怖的扼痕。他的动作专业而冷静,但眉头始终紧锁着。

“老秦,”法医的声音沉重,语速不快,“初步判断,死因是机械性窒息。颈部软组织,包括肌肉和血管,损伤非常严重,甲状软骨和舌骨都有明显骨折迹象,这符合被双手从正面大力扼压颈部导致的死亡特征。死亡时间初步推断在昨晚,也就是十六号晚上八点到十一点之间。”

他顿了顿,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指了指尸体下身焦黑的区域:“这里的焚烧痕迹,初步判断是汽油之类的助燃剂。破坏得很彻底,高温烧灼导致皮肤大面积炭化,衣物纤维熔融黏连……生物证据,比如可能的毛发、皮屑、体液残留,大概率是全毁了。凶手……很狡猾,目的性很强。”

现场拍照的镁光灯不时闪烁,记录下这悲惨的一幕。勘查警员们低着头,在划定区域内仔细搜索,测量、画线、提取土壤样本,试图从这片被破坏的现场中,剥离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除了那颗纽扣和火柴盒,他们还发现了几处模糊不清的脚印,但都被露水和后来的踩踏破坏严重,难以辨认具体特征。空气里,除了麦苗的清新、泥土的土腥、焦糊的恶臭,似乎还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汽油味,顽固地不肯散去。

上午九点多,现场勘查还在继续,但警戒线外围观的村民却越聚越多。村口那棵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歪脖子老槐树下,成了信息和恐慌交织传播的中心。

槐树枝桠虬结,上面挂满了往年村民们为祈求平安、驱邪避祸而系上的褪色红布条。此刻,这些布条在渐强的风中凌乱地飘荡飞舞,非但不能带来丝毫慰藉,反倒像一道道招魂的幡,无声地加剧着人们心头的寒意。

人群熙熙攘攘,男人们大多抱着胳膊,眉头紧锁,沉默地抽着廉价的纸烟,目光不时担忧地瞟向麦田方向和自家院落。女人们则挤作一团,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惊恐、忧虑以及一种病态的好奇。孩子们被大人死死地拽在手里,不允许他们乱跑,更不允许他们朝那个方向多看一眼。

“我昨晚亲眼见的!千真万确!”人群中央,张婶把身上的棉袄裹了又裹,仿佛这样能驱散那彻骨的寒意。她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声音发着抖,带着哭腔,“就是天刚擦黑那会儿,大概……大概七点多不到八点!我收拾完灶台出来倒泔水,就看见小红一个人,低着头,走得还挺急,往东灌渠这边来了!然后……然后我就看见她后面,隔着十几步远,跟着个男人!”

她的话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声和远处隐约的警笛余音。

“那男人,”张婶咽了口唾沫,努力回忆着,脸上恐惧更甚,“个头不高,比我家那口子还矮半头,有点敦实,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还是藏青色的褂子,看不太清,反正颜色很深!脸上……脸上戴着个大口罩,把鼻子嘴巴捂得严严实实,就露出一双眼睛!他走路低着头,我还听见他闷声闷气地问了小红一句……问的啥没听太清,好像是什么‘砖窑’、‘怎么走’……我当时还心里嘀咕,这外乡人找砖窑干啥,那地方都废了多少年了……谁……谁能想到啊!谁能想到他是个催命的恶魔啊!”

“肯定是麦鬼!”一个沙哑的声音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是村里的老光棍孙老六,他一脸神秘和笃定,“我早就说过!那东西就藏在麦地里!专挑年轻漂亮的姑娘下手!吸她们的阳气!以前老辈子传下来的话,能有假?”

“对对!准是麦鬼又成精了!”

“报警有啥用?警察能抓住鬼吗?”

“得请个先生来做做法事,驱驱邪!”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各种猜测、咒骂、恐惧的言论交织在一起,像一锅煮沸的污水。迷信的氛围如同现场的雾气,迅速弥漫开来,压过了理性的思考。

在人群外围,一个穿着灰色罩衫、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刘桂兰,正死死地攥着自己的外套口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掐破掌心的老茧。她脸色惨白,嘴唇微微哆嗦着,眼神躲闪,不敢看向议论的中心,更不敢看向那片麦田的方向。

张婶描述的“戴口罩的矮个男人”,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她记忆里一个被刻意封闭的抽屉。

那是昨天半夜,大概十一二点的样子,她起夜解手。迷迷糊糊从茅房出来时,好像听到隔壁狗叫了两声。她下意识地朝雷家寨村那个方向望了一眼——她家就在尚北村最西头,离雷家寨村的果园很近。就在那片果园边缘的小路上,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她似乎瞥见了一个人影。个子不高,有点胖墩墩的,手里……手里好像还拎着个什么东西?方方正正的,像个……像个家里装煤油的铁皮桶?

当时睡意朦胧,她也没多想,以为是哪个晚归的邻居或者看果园的。可现在,结合张婶的话,再想到李小红被烧焦的下身……那个模糊的人影,那个方正的桶……难道……

一阵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刘桂兰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猛地低下头,不敢再深想下去。这些话,她死死地闷在肚子里,一个字也不敢往外冒。万一……万一说破了,那个拎着桶的鬼影,知道是她看见了,会不会在某个深夜,也顺着这条路找上她家的门?麦鬼的传说,此刻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她的心头,让她选择了沉默。她悄悄退出人群,步履蹒跚地朝家的方向快步走去,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

上午十一时三十分,现场的初步勘验工作告一段落。尸体被小心翼翼地装入裹尸袋,抬上了警车,准备运回市局法医中心进行进一步的解剖检验。浓雾早已散尽,但天空依旧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阳光艰难地穿透云隙,在麦田里投下斑驳而惨淡的光影。

围观的人群在村干部和民警的劝说下,渐渐散去,但那种无形的恐慌和议论,显然不会随着警车的离开而消失。它像一粒种子,已经埋在了尚北村每个村民的心底,只待合适的时机,便会再次破土而出,疯狂滋长。

老秦没有立刻上车。他独自一人,沿着田埂慢慢走到发现尸体的位置附近,停下脚步。这里曾经躺着一个年仅十九岁的、鲜活的生命,此刻只剩下地面上一个人形的压痕、一些凌乱的脚印和那片刺目的焦黑。空气中,那股混合着焦糊、汽油和淡淡血腥的气味,依然顽固地残留着,诉说着昨夜发生在这里的暴行。

他摊开手掌,那个装着蓝色布纽扣的透明物证袋静静地躺在掌心。纽扣在阴天的光线下,泛着陈旧而黯淡的蓝色光泽,上面沾着的麦秆灰和苔藓痕迹,像是一种无声的控诉和谜语。它沉默着,却仿佛承载着受害者李小红最后未能说出口的冤屈、恐惧以及与凶手搏斗时留下的秘密。

小苏拿着初步整理好的现场勘验记录本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熬夜和高度紧张后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他看了一眼老秦手中的纽扣,压低声音道:“秦队,这颗纽扣……藏的位置太刁钻了。在砖缝最深处,上面还卡着一点碎砖屑。如果是从衣服上自然脱落,或者搏斗时扯掉,绝不可能掉到那个位置,更不可能被碎砖屑半掩住。这更像是……被人故意塞进去,或者想藏起来的。”

老秦缓缓握紧了手掌,将物证袋攥在手心,坚硬的塑料边缘硌着他的皮肤。他没有立刻接话,目光再次沉沉地掠过整片麦田,掠过那片泛着浑浊绿色的灌渠水,最终定格在不远处那座如同沉默巨兽般匍匐着的废弃砖窑上。

那片深不见底的阴影里,仿佛还回荡着昨夜无人察觉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那个戴着口罩、穿着深色衣服的矮个男人,那半块被匆忙丢弃或无意中遗落的“秦岭牌”火柴盒,还有这颗被精心隐藏、或许本应成为决定性证据、却又意外被发现的、来自受害者工装裙上的蓝色纽扣。

这三样东西,像散落在迷雾中的碎片,彼此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若有若无的联系,却又难以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图像。凶手是谁?他为什么选择李小红?为什么要在麦田作案?焚烧下身的目的是为了毁灭证据,还是某种仪式性的行为?那颗纽扣,是凶手在搏斗中从受害者衣服上扯下,慌乱中塞进砖缝的?还是……属于凶手本人,在过程中意外掉落,又被他自己或同伙发现后藏匿?

疑问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像藤蔓一样缠绕着老秦的思绪。

一阵邪风毫无征兆地掠过麦梢,比之前的任何一阵都要强劲冰冷,吹得成片的麦秆剧烈地弯腰起伏,发出哗啦啦的、如同潮水般的声响,也吹得老秦军绿色制服的衣角猎猎作响。在这片看似重归平静的青黄色海洋深处,在那个看不见的阴影角落里,他仿佛能感觉到,某个制造了这一切的幽灵,正躲在暗处,无声地、得意地狞笑着,嘲笑着他们的徒劳。

“收队。”老秦最终只吐出这两个字,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他转身,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向警车,手心里的那颗纽扣,仿佛有千斤重。

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麦鬼”的传说背后,隐藏着的是比鬼魅更可怕的人心。而揭开这层迷雾,找到那个隐藏在口罩之后的真凶,还死者一个公道,是他作为警察不容推卸的责任。

通往真相的道路,注定布满荆棘,而第一个脚印,已经踏在了这片弥漫着焦糊气息的麦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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