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正弯腰从冰柜里捞最后一盒蜜桃酸奶，心里还在和009念叨“这个牌子的酸奶果然只剩两盒了”，直起身时没留神身后的人，胳膊肘“咚”地撞在一个硬挺的胸膛上。
“抱歉抱歉！”她慌忙转身道歉，话到嘴边却顿住了。
眼前站着个穿军装的男人，肩宽腰窄，墨绿色的常服衬得身形格外挺拔。他垂着眼看她，眉骨高挺，鼻梁直得像刀刻，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得像藏着寒潭，左眼尾微微挑起——和任物世界里那些熟悉的眉眼几乎重合，却又比记忆里的任何一个都更具侵略性，连下颌线的弧度都带着股生人勿近的凌厉。
苏念的心跳漏了一拍，手里的酸奶盒差点滑掉。
“没事。”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点金属质感，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半秒，才移开视线，看向她购物车里堆得冒尖的零食，眉峰几不可查地蹙了下。
“宿主宿主！！”009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开，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能量检测……他的生命磁场和任务目标的原型数据重合度98%！这不可能！系统规则里说任务世界和现实是完全隔离的！”
苏念没听清009后面的话，她看着男人转身走向生鲜区的背影，军裤包裹的长腿迈得又稳又快，后腰上的皮带扣在灯光下闪了点冷光。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货架后，她才攥紧手里的酸奶盒，指尖冰凉。
“009，”她低声问，声音有点发颤，“你确定……我们回的是我的原世界？”
“千真万确啊！”009的电子音都带上了激动，“时间点、空间坐标、甚至您冰箱里草莓蛋糕的生产日期都对得上！可他……他怎么会……”
苏念深吸一口气，推着购物车慢慢往前走。路过生鲜区时，她忍不住瞥了一眼——那个穿军装的男人正站在猪肉摊前，侧对着她，指尖在案板上轻点，似乎在选排骨。阳光透过超市的玻璃窗照在他肩上，给那身笔挺的军装镀了层暖边，竟奇异地中和了他身上的凌厉气。
她赶紧收回目光，几乎是逃也似的走向收银台。扫码机“滴滴”作响，她却总觉得后背有视线落在身上，像任务世界里陆沉渊看她的眼神，又比那更沉、更烈。
付完钱拎着袋子走出超市时，晚风正好吹过来，苏念裹紧了外套，却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小姐。”
她猛地回头。
穿军装的男人站在超市门口，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帆布包，刚才还蹙着的眉峰松了些，目光落在她拎着的袋子上：“你的酸奶，掉了一盒。”
他手里拿着盒蜜桃酸奶，正是她刚才撞他时不小心从购物车里滑出去的那盒。
苏念接过酸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一片冰凉。“谢谢。”
男人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朝着马路对面的军区家属院走去。苏念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树影里，直到009在脑海里小声说：“宿主，他的磁场……和您的意识频率，好像在共振。”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两盒酸奶，又抬头望了望家属院门口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忽然觉得，这人间烟火，好像比她想的，要复杂得多。
苏念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晚风吹得胳膊有点凉，才握紧手里的酸奶盒往家走。
“009，”她低声开口，声音还有点发飘，“你刚才说……共振？”
“嗯！”009的电子音带着点不确定，“就像两个音叉，一个震动了，另一个也会跟着颤。不过具体为什么会这样，我的数据库里没有记录……”
苏念推开公寓门，把购物袋放在茶几上，薯片袋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她拿起那盒失而复得的酸奶，指尖还能感觉到一点残留的凉意——不是冰箱的冷，倒像是那个男人指腹的温度。
接下来的几天，苏念试着把这件事当成一场巧合。她按计划做了蛋挞，烤得外酥里嫩，009在脑海里“咂咂”称赞；她去母婴店逛了逛，看着货架上小小的袜子和奶瓶，心里软软的；甚至还约了以前的同事吃饭，听她们聊公司的八卦，笑到肚子痛。
可总有不经意的瞬间，会让她想起那个穿军装的男人。比如路过超市时，会下意识往生鲜区瞥一眼；比如看到电视里穿制服的角色，会愣神半天。
“宿主，你这几天已经第17次路过那家超市了哦。”009的声音带着点试探，“其实……如果想再见到他，我可以帮你查一下他的出行轨迹的。”
苏念正站在超市门口的桂花树旁，闻言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查什么？多奇怪。有缘会再相见的，不是吗？”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往马路对面的军区家属院看了一眼。夕阳把家属院的大门染成暖红色，有个穿军装的身影正从里面走出来，步伐挺拔，侧脸在光影里棱角分明。
苏念的心跳猛地快了几拍。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苏念像被烫到似的转过头，假装看手里的手机，耳朵却悄悄红了。
“他看过来了他看过来了！”009在脑海里激动地喊，“宿主，他好像在朝这边走！”
苏念的手指攥紧了手机壳，指尖都有点发白。她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节奏，停在了她身边，“闭嘴009！”
“又来买酸奶？”男人的声音低沉，比上次多了点温度。
苏念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他今天没穿常服，换了件黑色的夹克，领口露出一点白色的衬衫领子，少了些凌厉，多了点烟火气。
“嗯……”苏念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购物袋里拿出一盒蛋挞，递到他面前，“这个，我自己做的，味道还不错。”
男人愣了一下，目光落在蛋挞金黄的酥皮上，又抬眼看她，左眼尾轻轻动了一下——和记忆里无数个瞬间重合。
他接过蛋挞，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这次的温度，是暖的。
“谢谢。”他说，嘴角似乎微微弯了一下，“我叫顾怀烨。”
苏念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笑了起来，眼里像落了星星：“我叫苏念。”
晚风吹过，桂花香飘了满身。苏念看着顾怀烨手里的蛋挞，忽然觉得，那些人务世界里的牵挂，或许并没有消失，而是以另一种方式，陪她走进了真实的人间烟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