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闭关的第三日,剑鸣谷上空开始出现异象。
起初只是寻常的星光流转,但随着时间推移,谷地上空渐渐凝聚出一片旋转的星云。星云中心,七颗主星虚影熠熠生辉,其中第六星“开阳”与第七星“摇光”的光芒格外璀璨。
到了第三日深夜,整片山谷都笼罩在柔和的星辉之中。草木枝桠上凝结出细碎的星光露珠,岩石表面浮现出天然的星辰纹理。星辰剑宗弟子们发现,他们修炼星辰剑诀的效率比平日高出三倍不止——这是林风闭关时无意间散发的道韵,与谷地灵气共振形成的小型“悟道场”。
星河道人站在洞口外,感受着那如潮汐般起伏的星辰韵律,心中震撼难以言表。他修行千年,见过不少前辈高人闭关,但从未见过有人能以一己之力改变方圆十里的天地法则,让整片山谷都化作星辰道场。
“这位林道友的星辰之道……”他喃喃自语,“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洞穴内。
林风盘坐在一团旋转的星光中心。他身前悬浮着一柄三尺长剑的雏形,剑身通透如水晶,内部隐约可见万千星辰流转。星辰核心碎片已彻底融化,与他渡劫中期的大道感悟、星辰之心的本源烙印融为一体。
此刻,剑器已到最关键的一步——赋灵。
寻常炼器,赋灵只需打入妖兽精魄或炼制器灵。但林风要炼的是本命剑器,需要的是能与自己神魂共鸣、承载星辰大道的“剑魄”。
他双手结印,眉心处飞出一缕淡金色的光丝——那是他分出的部分神魂本源。光丝钻入剑身,剑器顿时剧烈震颤,发出清越的剑鸣。
剑鸣声穿透洞穴,回荡在整个山谷。所有星辰剑宗弟子腰间的佩剑都开始共鸣,如朝拜君王般发出嗡鸣。
“万剑朝宗……”星河道人瞳孔收缩,“这是传说中剑道大成者炼器时才会出现的异象。”
林风对外界的动静浑然不觉。他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剑器中。
随着神魂本源的注入,剑身内部开始出现细密的脉络——那是模仿人体经络构建的“剑脉”。剑脉贯通之处,星辰之力在其中奔流循环,自成周天。
“还不够。”
林风睁开眼,眼中倒映出周天星辰运转的景象。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精血在空中化作三百六十五个血色符文,每个符文都对应一颗星辰,正是《周天星辰诀》的核心道纹。
血色符文依次没入剑身,烙印在剑脉节点上。
剑器光芒大盛,剑身表面浮现出一幅完整的周天星图。星图缓缓旋转,与外界真实星辰遥相呼应。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星陨台深处,那座高耸的星塔顶端,突然射出一道粗大的星光柱,跨越千里虚空,精准地落在剑鸣谷上空。
星光柱中蕴含的,是纯粹的古天庭星力——那是星塔积累万年的底蕴。
“怎么回事?”星河道人骇然抬头。
只见星光柱如天河倒灌,源源不断注入林风闭关的洞穴。洞穴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星力冲击,岩壁寸寸龟裂,碎石簌簌落下。
但洞穴中心,那柄剑器却如饥渴已久的旅人,疯狂吞噬着古天庭星力。剑身上的星图越来越亮,越来越真实,仿佛要将真正的星空烙印进去。
林风面色凝重。他没想到炼剑会引动星塔共鸣——这说明他炼制的“摇光”剑,在本质上已经触及了古天庭的核心传承,引起了星塔这件古天庭遗物的本能反应。
“既然如此,那就借你之力,铸此剑魂。”
他双手虚抱,引导星塔星力在剑身中流转、压缩、凝练。剑器开始第二次蜕变——从有形之剑,向无形之剑过渡。
这是“炼虚”层次的手段。寻常渡劫修士都未必能做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星塔射来的光柱缓缓消散。
洞穴已彻底崩塌,露出盘坐在废墟中的林风。他身前,那柄剑器静静悬浮——剑身已完全透明,如最纯净的水晶,内部有无数细微的星辰光点缓缓旋转,组成一条璀璨的星河。
星河缓缓流淌,永无止境。
林风伸手握住剑柄。
瞬间,他与剑器之间建立起一种血脉相连的感应。剑不再是他物,而是他肢体的延伸,是他大道的载体。
他心念一动,剑身消失,化作一缕星光融入他的右臂。再一动,星光从指尖涌出,重新凝聚成剑。
“随心化形,虚实相生。”林风满意点头,“此剑,可称‘摇光’了。”
他走出废墟。
星河道人带着弟子们早已等候在外。看到林风出来,众人齐齐躬身:“恭贺前辈神剑大成!”
柳随风更是激动得脸色涨红:“前辈,方才那异象……晚辈感觉自己的剑意都精纯了三分。”
林风看向他,忽然道:“你修炼到是《星辰剑诀》第七层‘星河流转’?”
柳随风一愣:“前辈如何得知?”
“方才万剑朝宗时,你的剑意与我的剑产生了一丝共鸣。”林风道,“你的剑道天赋不错,只是功法残缺,走了弯路。”
他伸指一点,一道星光没入柳随风眉心。
柳随风浑身一震,脑海中浮现出一篇完整的剑诀——正是《星辰剑诀》第七层到第九层的后续功法,更有一式他从未见过的绝学“摇光斩”。
“这……这是……”他声音发颤。
“你宗门失传的那三卷剑经,核心内容都在这里了。”林风淡淡道,“好好修炼,七日后随我去星枢殿,或许能派上用场。”
星河道人激动得老泪纵横:“林道友……此恩,我星辰剑宗永世不忘。”
林风摆手:“准备一下,明日出发去星枢殿现世之地。枯骨上人说的地方,你知道在哪吧?”
“知道。”星河道人抹去泪水,“那是星陨台最深处的‘陨星渊’,传说中古天庭碎片坠落的核心区域。每次星枢殿投影都是从那里升起。”
“好。”
林风转身望向星陨台深处,眼中星光流转。
他能感觉到,瑶光符片的渴望越来越强烈。而在陨星渊方向,数道强大的气息正在汇聚——渡劫期的威压毫不掩饰,显然各方势力都已到齐。
“云破天,星河散人,青霞老祖,赤霄剑主……”他喃喃自语,“倒是够热闹。”
不过,他林风修行三千载,从微末中崛起,历经无数生死,又岂会怕这些?
正好,用这些人来试剑。
试他新炼的“摇光”,试他重修后的星辰大道。
同一时间,陨星渊边缘。
数十道身影悬浮在半空,分成数个阵营。
东侧是流云宗,云破天一袭血袍,负手而立。他身后站着八位长老,个个气息阴沉,修为最低也是大乘中期。更远处,还有三百名精锐弟子结成战阵,血煞之气冲天。
西侧是青霞宗,为首的是个鹤发童颜的老妪,手持青玉拂尘,气息缥缈如烟——正是青霞老祖,渡劫初期修为。她身旁站着两位合体巅峰的师妹,再后方是百余名女弟子,清一色的青霞道袍。
南侧是赤霄门,领头的是个赤发大汉,背着一柄门板宽的重剑,浑身肌肉虬结如钢铁浇筑——赤霄剑主,渡劫初期,以力证道的狠人。他身后只有九人,但个个杀气腾腾,显然都是身经百战之辈。
北侧则较为松散,是几个中型宗门联合,由玄龟岛的玄龟老人牵头。玄龟老人修为也是渡劫初期,但年岁最长,据说已活了近万年,手段老辣。
而在众人之上,千丈高空,还悬着一艘星光楼船。船头站着莫天问、星尘子,以及那位面纱女子雪薇仙子。星盟选择坐山观虎斗,等待时机。
“云破天,你说那林风身怀完整《周天星辰诀》,此事当真?”青霞老祖开口,声音如清泉击石。
云破天微笑:“千真万确。我宗血剑长老与他交过手,亲眼见他施展周天星辰剑意,一剑破血煞。若非有完整传承,绝不可能有如此造诣。”
赤霄剑主瓮声瓮气道:“那又如何?传承在谁手里,各凭本事夺便是。你召集我等,是想联手?”
“不错。”云破天点头,“那林风修为深不可测,恐已触摸到渡劫中期门槛。单打独斗,在场诸位谁有把握胜他?”
众人沉默。
渡劫期每一个小境界的差距都如天堑。渡劫中期对渡劫初期,基本是碾压之势。
“所以我们需要联手。”云破天继续道,“星枢殿现世时,我先用‘血海大阵’困住林风,诸位一起出手,速战速决。事成之后,《周天星辰诀》大家共享,殿中其他宝物按出力多少分配。”
玄龟老人捋须道:“听起来不错。但若星盟插手呢?”
他看向高空中的星光楼船。
云破天冷笑:“星盟要的是稳定,不会为了一个林风与北域所有宗门翻脸。只要我们不闹出太大动静,他们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青霞老祖与赤霄剑主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意动。
《周天星辰诀》的诱惑太大了。那可是直指真仙大道的古天庭核心传承!
“好,我青霞宗同意。”青霞老祖率先表态。
“赤霄门也算一个。”赤霄剑主咧嘴一笑,“正好,老子很久没活动筋骨了。”
玄龟老人沉吟片刻,也缓缓点头。
云破天眼中闪过一抹得色。他费尽心机串联各方,等的就是这一刻。
但就在众人达成共识时,高空中的星光楼船上,莫天问忽然开口,声音传遍四方:
“星盟有令,星枢殿乃古天庭遗物,归属待定。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得在殿中私斗,违者逐出星盟,永不受庇。”
此言一出,下方众人脸色微变。
这是明摆着要保林风了?
云破天脸色阴沉:“莫长老,这是何意?”
莫天问淡淡道:“字面意思。星枢殿尚未现世,你们就在此商议围杀之事,当星盟不存在吗?”
他身后,雪薇仙子向前一步,面纱下的眸子扫过众人:“奉隐星殿主之命,星枢殿开启期间,所有人需遵守‘止戈令’。违令者,杀无赦。”
最后一个字落下,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笼罩全场。那是渡劫中期的威压。
众人心头一凛。隐星殿主——那可是星盟最神秘的几位大佬之一,据说早已突破渡劫后期,半步真仙。
云破天咬牙,却不敢再争辩。
青霞老祖等人也沉默不语。与星盟硬抗,他们还没这个胆子。
“哼,那就等进了星枢殿再说。”云破天拂袖转身,“殿中凶险,死个把人,也是常事。”
这话里的意思,谁都懂。
莫天问皱了皱眉,却没再说什么。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进了星枢殿,星盟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星光楼船上,星尘子低声问:“长老,真要保林风?”
莫天问摇头:“不是保他,是保星枢殿。云破天这些人若真在殿外开战,恐怕会波及殿体,毁了传承。至于殿内……”
他看向陨星渊深处:“就看林风自己的造化了。”
雪薇仙子忽然道:“他来了。”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远处天边,一道星光正疾驰而来。
星光中,可见一袭青袍的林风负手而立,身旁跟着星辰剑宗数十人。他们没有御剑,没有驾云,而是踏着星光而行——每一步落下,脚下都生出一朵星辰莲花,步步生莲,道韵天成。
“好精妙的星辰遁法。”青霞老祖瞳孔微缩。
赤霄剑主也收起了轻视之色:“此人,不简单。”
云破天眼中杀意更盛。
林风落在陨星渊边缘,目光平静地扫过各方势力,最后落在云破天身上。
两人目光交汇,虚空生电。
“云宗主,久违了。”林风淡淡道,“听说你要联合诸位道友杀我?”
云破天冷笑:“是又如何?”
“不如何。”林风抬手,指尖星光流转,“只是提醒你一句——”
他看向青霞老祖等人:“与虎谋皮,小心被虎所噬。云破天修炼血魔转生术,需要大量高阶修士精血突破。你们与他联手,就不怕事成之后,被他当成血食?”
此言一出,青霞老祖等人脸色骤变。
血魔转生术——这可是修真界禁忌中的禁忌。
云破天脸色铁青:“血口喷人。”
林风也不争辩,只是取出一块留影石,将血剑老人记忆中关于血魔转生术的画面投射在空中。
画面中,云破天端坐在血池中,周围漂浮着数十具干尸——从服饰看,赫然是流云宗失踪的几位长老。
“这……”青霞老祖倒吸一口凉气。
赤霄剑主也握紧了背后重剑。
云破天知道辩无可辩,索性撕破脸皮:“是又如何?今日你们既然知道了,那就都留下吧!”
他猛地撕开胸前衣襟,露出胸口一枚血色符文。符文蠕动,散发出恐怖的血煞之气。
“血海大阵,起。”
早已布置在四周的三百流云宗弟子同时捏诀,地面浮现出巨大的血色阵图。血光冲天,将整片陨星渊笼罩。
“不好。”莫天问脸色一变,“他早有准备!”
但已经晚了。
血海大阵已成,隔绝内外。便是渡劫中期,一时半刻也破不开。
云破天狂笑:“林风,你以为有星盟撑腰就能安然无恙?今日,本座就要用你们的血,助我突破渡劫期!。”
他看向青霞老祖等人:“至于你们……乖乖献上精血,或可留个全尸。”
大战,一触即发。
而陨星渊深处,星枢殿的投影开始缓缓浮现。
古老殿宇的虚影从地底升起,星光璀璨,大道之音回荡。
机缘与杀劫,同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