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完全跃出了宫墙,将金辉毫无保留地洒在太和殿 前巨大的汉白玉丹陛上,洒在那身庄重肃穆的玄衣纁裳上,洒在那张沐浴在神性光辉中、沉静而坚毅的年轻面庞上。
何粥粥,不,此刻的她,已是即将承接天命的君主。她缓缓转过身,面向丹陛之下,面向那片由文武百官、有功将士、耆老贤达、以及更远处、被宫墙所隔、但能感受到其存在与期盼的万千黎民所组成的、肃穆而灼热的汪洋。
礼乐声停歇,天地间只剩下风声,以及无数人极力压抑的、却又清晰可闻的粗重呼吸。
礼部尚书谢安,强抑着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双手颤抖地捧起一卷明黄色、以金线封缄的卷轴。那卷轴,是以最上等的绫锦,由宫中硕果仅存、最擅书法的老供奉,呕心沥血,以工整的馆阁体恭楷誊写。其内容,是他与孙不二等一干文臣,与卡布商讨,数易其稿,最终定下。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他向前一步,走到丹陛最前方,展开卷轴,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吸尽了这大殿前的庄严与凝重,也吸尽了他一生的学识、期盼与激动。苍老而浑厚的声音,被他用尽平生之力,清晰、缓慢、一字一顿地,送向每一个角落,也仿佛要送向九天之上,厚土之下,让神明祖宗,让天下苍生,都听得清清楚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何粥粥,太祖高皇帝之苗裔,先帝永历皇帝之女。生逢末世,国祚倾颓,胡尘南侵,神州陆沉。鞑虏窃据神器,腥膻污我华夏,虐我生民,毁我衣冠,裂我河山,实为亘古未有之浩劫,天地不容之奇耻!朕,流离草莽,痛心疾首,每念及此,涕泣沾襟!”
声音带着历史的沉痛,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也勾起了在场无数人、乃至宫墙外无数百姓的、那深埋心底的惨痛记忆。许多老臣,已忍不住以袖拭泪。百姓之中,更是响起压抑的啜泣。
“幸赖天不绝汉,祖宗庇佑,仁人志士,奋起抗虏。有忠勇将士,枕戈待旦,浴血疆场;有义士仁人,毁家纾难,奔走呼号;有苍生黎庶,翘首以盼,箪食壶浆。此诚天命民心之所向,非人力可强为也!”
“今有卡布元帅,天纵神武,忠勇性成,提一旅孤忠,起于微末,转战千里,所向披靡。克复河西,平定云中,犁庭三河,血战幽州,终复我神京燕都,殄灭伪汗,廓清寰宇。此乃再造社稷之功,光复华夏之业,虽古之卫、霍,不能过也!”
卡布肃立丹陛一侧,神色平静,但微微颤抖的眼睫,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这是对他,对龙焱军,对无数牺牲将士,最高的、最正式的盖棺定论。
“朕,德薄才鲜,本不足以承此大统,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民不可一日无主。 天下汹汹,生灵倒悬,岂可因朕一人之怯懦,而负祖宗之重托,万民之厚望?将士不以朕为孱弱,推戴于前;万民不以朕为女流,拥立于后。 此诚天命所归,民心所向,朕,虽万死,不敢辞也!”
“兹告祭天地、宗庙、社稷,即皇帝位于燕京。 定有天下之号曰——新夏。纪元——天启。 惟愿上承天命,下顺民心,涤荡胡尘,光复旧物,与天下更始!”
“天启”二字一出,如同惊雷,在所有人心中炸响!天道重启,万象更新!这是何等的雄心,何等的抱负!这不是简单的延续,这是彻底的、与旧时代决裂的、开创一个全新纪元的宣告!
“朕既承大宝,当夙夜兢业,驱除残虏,光复华夏,抚育黎民,开创太平! 凡我新夏子民,无论南北,不分畛域,皆朕赤子。当兹革故鼎新之际,蠲免苛捐,与民休息;整饬吏治,选贤任能;兴修水利,劝课农桑;开设学校,昌明文教;整军经武,保境安民。 务使鳏寡孤独皆有所养,黎民百姓各安其业,使我华夏,重现汉唐之盛,复振衣冠之邦!”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天启元年,三月初一,诏。”
最后一个字落下,余音袅袅,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久久不息。
谢安捧着诏书,手在剧烈颤抖,老泪纵横。他缓缓转身,面向丹陛之上,那个独立在金光中的身影,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声高呼:
“臣等,恭请陛下,登临大宝,君临天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同积蓄了千年的火山,轰然爆发!以孙不二、王大锤、赵横为首,丹陛之下,广场之上,所有文武百官,有功将士,耆老代表,齐刷刷跪倒,以头触地,发出了震天动地、发自肺腑的呐喊!那声音,汇聚成一股无法形容的洪流,冲上云霄,震撼着古老的宫墙,也震撼着每一个人的灵魂!
宫墙之外,早已等待多时、翘首以盼的万千百姓,虽听不清诏书全文,但那最后“万岁”的声浪,如同海啸般传来,瞬间点燃了他们心中压抑已久的、最炽热的情感!
“万岁!”
“新夏万岁!”
“天启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从宫城之内,席卷到宫城之外,席卷到燕京的每一个角落!哭声,笑声,呐喊声,汇成一片!人们跪倒在地,向着皇宫的方向,疯狂地磕头,尽情地呼喊,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洗不去脸上那狂喜与希望的光芒!数十年的屈辱,数十年的苦难,数十年的期盼,在这一刻,化作了最原始、最澎湃的宣泄!新的国号!新的年号!新的皇帝!新的开始!天,真的亮了!
丹陛之上,何粥粥——此刻起,她是天启女帝,——静静地站立着。她听着那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感受着脚下大地的微微震颤,沐浴着初升朝阳的万丈光芒。玄衣纁裳在风中微微拂动,冕旒的玉珠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那一片黑压压的、跪伏在地的身影,扫过远处那巍峨的宫墙,扫过更远处那广袤的、等待她与她的臣民去拯救、去建设的万里河山。眼中,有水光闪过,但瞬间便被更坚定、更璀璨的光芒所取代。那光芒,是责任,是决心,是向这片土地、向这个民族、向古往今来所有为之奋斗牺牲的先烈,许下的、最庄重的誓言。
她缓缓地,极其郑重地,抬起了双手,向着天地,向着万民,向着那不可知的未来,缓缓抬起,然后,拱手,深深一揖。
这一揖,揖别了过去数十年的沉沦与黑暗。
这一揖,揖开了名为“天启”的、充满希望与挑战的全新纪元。
“平身。”
清越、平静,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穿过喧嚣的声浪,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众卿平身。”
“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再次响起,经久不息。
天启女帝,何粥粥,立于太和殿前,接受万民朝拜。新的历史,在这一刻,掀开了第一页。
直播间的镜头,牢牢地、充满敬畏地定格在那个立于丹陛之巅、沐浴金光、接受山呼海啸般朝拜的玄色身影上。 那卷诏书的内容,那“新夏”、“天启”的宣告,那响彻云霄的“万岁”之声,共同构成了一幅史诗般的画卷。标题,在庄严的礼乐与沸腾的欢呼中,化为历史的烙印:【天启新元!女帝临朝,定鼎新夏!】**
弹幕,在经历了诏书宣读时的屏息凝神,到“万岁”声起时的彻底沸腾后,化作了信息的狂潮与情感的宣泄:
【新夏!天启!好年号!好气魄!】【诏书写得太好了!痛陈历史,宣告功绩,定下国策!】【卡布再造之功,定鼎了!】【“驱除残虏,光复华夏,抚育黎民,开创太平!”十六字国策,记住了!】【主播摄政,女帝临朝,这组合,无敌!】【泪崩了!真的泪崩了!华夏终于有了新朝!】【天启女帝!这个名字必将载入史册!】【从今天起,就是天启元年了!】【新的国家,新的开始!】【主播,粥粥,不,女帝陛下,请一定要创造一个太平盛世!】【历史,从这一刻,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