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磨坊内，尘埃落定，血腥气混合着潮湿的霉味，令人作呕。
李红袖封住了那使软剑高手的周身大穴，确保其再无反抗之力，这才将目光投向惊魂未定的凌霄和小天。
“没事了。”她的声音依旧沉稳，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她检查了一下小天的状况，确认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外伤，才真正松了口气。
凌霄快步上前，先是为李红袖检查了一下肩头——旧伤果然又因方才的激战而崩裂，渗出血迹。她熟练地清理、上药、重新包扎，动作轻柔而迅速，眉头却紧紧蹙着，满是心疼与后怕。
“无妨，皮肉伤。”李红袖浑不在意，她的注意力已然集中在那个被俘的高手身上。此人武功路数诡异阴毒，绝非普通教众，必然知晓更多核心机密。
她提起一桶冰冷的河水，毫不留情地泼在那人脸上。
“呃……”那人猛地一颤，从昏迷中惊醒。穴道被制，他无法动弹，只能转动眼珠，看清眼前形势后，脸上掠过一丝惊惶，随即被阴鸷和狠厉取代。他咬紧牙关，显然做好了拒不开口的准备。
李红袖蹲下身，冰冷的打狗棒尖端抵在他的喉结上，声音不高，却带着砭人肌骨的寒意：“名字，身份，目的。说。”
那人啐出一口血沫，狞笑道：“要杀便杀！休想从老子嘴里……”
话未说完，李红袖手腕微微一沉。
“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那人的肩胛骨已然被棒端蕴含的巧劲震裂！
“啊——！”凄厉的惨叫在空旷的磨坊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小天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往凌霄身后缩了缩。凌霄伸手轻轻捂住她的耳朵，将她揽入怀中，自己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但她并未出言阻止。她深知，对付这种亡命之徒，常规手段无效，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
李红袖面无表情，打狗棒再次移动，抵在他另一处关节上：“我的耐心有限。下一次，是你的膝盖。再下一次，是全身的骨头，一寸一寸碎掉。”
那高手疼得浑身冷汗直冒，眼中终于露出了真正的恐惧。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女人绝非虚言恫吓，她是真的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一点点碾碎！
“我……我说……”剧烈的痛苦和死亡的恐惧终于摧毁了他的心理防线，声音嘶哑颤抖，“……我……我是幽冥教……玄武坛香主……冯坤……”
“为何在此设伏？” “……是……是上峰指令……说近来折损多人……必是……必是你们所为……令我在此……假意处理货物……引你们上钩……若能擒杀……大功一件……” “上峰是谁？如何联系？” “……不……不知真正名讳……只知代号‘烛龙’……每次都是他单线联系我……通过……通过城里‘四海商行’的暗桩传递消息……” “四海商行？”李红袖目光一凝，这与之前鬼市“济世堂”的线索似乎隐隐呼应。 “是……那是……那是教中重要的资金周转和物资采买据点……表面做正经生意……实则……” “你们筹集资金物资，意欲何为？运往何处？” 冯坤脸上露出挣扎之色，似乎对这个问题极为恐惧。 李红袖的打狗棒微微加力。 “啊！我说！我说！”冯坤惨叫着，“是……是运往东南沿海……‘望海崖’……那里有……有接应点……由……由‘海蛇帮’的人负责接收……然后……然后转运出海……” “出海？去何处？” “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冯坤眼神恐惧至极，“出海的事……由‘海蛇帮’和更上面的人负责……我们只负责到望海崖……听说……听说是去一座海外仙岛……但……但那地方……有去无回……提都不能提……”
海外仙岛！有去无回！ 李红袖与凌霄对视一眼，心中俱是凛然。这无疑再次指向了那个传说中的蝙蝠岛！
“蝙蝠标记，代表什么？”李红袖突然发问。 听到这四个字，冯坤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近乎癫狂的恐惧：“不……不能说……提及……必遭诅咒……死无全尸……那是……那是‘神’的印记……不可窥探……不可……”
他似乎因极致的恐惧而精神有些失常，语无伦次地重复着“诅咒”、“神”之类的词语。
李红袖心知再问不出更多，一掌将其击晕。
磨坊内陷入短暂的沉寂。
方才的审问，信息量巨大且惊人。 “四海商行”——新的明面据点。 “烛龙”——更高层的联络人。 “望海崖”和“海蛇帮”——东南沿海的接应点。 “海外仙岛”、“有去无回”、“神的印记”——无不印证着蝙蝠岛的恐怖与神秘。
“四海商行……海蛇帮……望海崖……”李红袖沉吟着，将这些地名和人名牢牢记在心中。这就是下一步需要重点调查的方向。
一直安静听着的小天，忽然皱了皱小鼻子，小声嘀咕道：“四海商行……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里面是不是有很多奇怪的药味和……硫磺味呀？”
孩童无心的话语，有时却直指关键。
李红袖和凌霄闻言，心中同时一动。幽冥教大量采购毒药原料和硫磺硝石，若“四海商行”是其重要据点，其库房之内，必然囤积着这些东西，气味难免外泄！
这或许是一个潜入调查的突破口！
“小天说得对。”凌霄摸了摸女儿的头，“若四海商行真如其所言，其内必有蹊跷。”
李红袖站起身，目光锐利，仿佛已穿透磨坊的墙壁，望向了东南方向：“收拾一下，我们该离开这里了。下一站——去会一会那‘四海商行’和‘海蛇帮’。”
新的线索已然到手，前路的迷雾似乎被拨开了一层，却又显露出更深、更诡异的漩涡。
审问结束，征程继续。
一家三口带着沉重的收获与更坚定的决心，悄然消失在黎明前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