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队在死寂的黑暗中又航行了不知多久——在这里,时间仿佛也失去了意义,只有星舰能量储备不断下降的读数提醒着众人危机的迫近。
姑苏破穹站在舷窗前,眉头紧锁。破妄之瞳一直维持着开启状态,金色的光芒在眼底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长时间对抗虚无能量的侵蚀,即便以他通天境巅峰的修为,也感到神识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
“老大,能量储备只剩下四成了。”雷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刚刚带人巡视完各舰情况,“再找不到那个什么坐标台,咱们怕是要搁浅在这‘新手村外挂区’了。”
林婉儿指尖凝聚着一团不断旋转的冰晶,试图通过能量波动感应外界,但冰晶只是剧烈震颤,无法提供更多信息。“此地的虚无能量不仅吞噬物质,似乎连空间规则都扭曲了,我的神识延伸出去,如同泥牛入海。”
姑苏破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乱。他回想起系统任务提示和九龙玺的感应,坐标台必然存在,而且蕴含着离开此地乃至突破的契机。
“继续向前。”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所有非必要能源系统关闭,包括部分生活维生系统,能量优先供给防护罩和引擎。告诉大家,再坚持一下。”
命令传达下去,舰队内部的灯光黯淡了大半,只留下必要的操作照明。一种压抑的沉默在每一艘星舰中蔓延,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在赌,赌在那渺茫的希望之前,能量不会先耗尽。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连姑苏破穹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时,破妄之瞳的视野尽头,那原本微不可查的奇异波动陡然清晰了一些!
“有反应了!”姑苏破穹精神一振,立刻下令,“全舰注意,前方发现异常能量源,保持最高警戒,缓慢靠近!”
舰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小心翼翼地调整方向,朝着波动传来的方向驶去。随着距离拉近,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令人震撼的一幕——
在一片相对“稀薄”的虚无区域中心,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某种未知银白色金属构筑的平台。平台呈圆形,边缘铭刻着无数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符文,那些符文正散发着微弱的、仿佛亘古存在的辉光,顽强地抵御着周围虚无能量的侵蚀。平台中央,竖立着三根扭曲的晶柱,晶柱内部,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缓缓流动、组合,勾勒出模糊的星图轮廓。
“宇宙坐标台!”林婉儿美眸中闪过一抹亮光。
“总算找到了!看起来像个高级导航仪!”雷豹也兴奋地搓了搓手,“不过这玩意儿……有管理员吗?要不要扫码关注?”
然而,姑苏破穹的破妄之瞳却死死盯住了坐标台前方。在那里,空间微微扭曲,一个庞大的、近乎透明的身影缓缓凝聚成形。它高达百丈,外形轮廓类似人形,但细节模糊,仿佛是由流动的虚无能量本身构成,唯有双眼的位置,是两团不断旋转的、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漩涡。
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舰队!比之前遇到的任何虚无生物都要强大、纯粹!
“宇宙境……初期!”姑苏破穹一字一顿,脸色凝重到了极点。眼前这个“虚无守护者”,其气息之浩瀚,远超通天境,正是他梦寐以求却又深感压力的下一个境界!
虚无守护者没有任何言语,它那漩涡般的双眼“看”向舰队,缓缓抬起了由虚无能量凝聚的巨臂。一股无形的、足以碾碎星辰的力量瞬间降临!
咔嚓!
舰队最外围一艘护卫舰的护罩连一秒都没能撑住,如同玻璃般碎裂,整艘舰船连同里面的修士,瞬间被无形的力量压扁、分解,化为最基础的能量粒子,融入了周围的虚无。
“结阵!混沌三才阵,最大功率!”姑苏破穹怒吼一声,声浪如同惊雷在舰队中炸响。
幸存的星舰立刻机动,能量护罩彼此勾连,形成一个个三角阵型,共同抵御那恐怖的压迫力。整个联合护罩剧烈波动,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它……它好像不想让我们靠近坐标台?”林婉儿撑起玄冰领域,湛蓝色的冰晶在联合护罩内侧蔓延,试图加固防御,但收效甚微。
“废话,一看就是守关boSS!”雷豹咆哮着,战血沸腾,体表浮现淡金色纹路,他挥舞巨斧,一道撕裂虚空的斧芒斩向守护者,但那足以劈开山脉的攻击,落在守护者身上,只是让它透明的身躯泛起一丝涟漪,便消失无踪。“靠!破不了防!”
姑苏破穹心念急转。硬拼绝对不行,双方实力差距太大。这守护者似乎并无主动追杀的意思,只是阻止他们靠近坐标台。
“它可能在……考验我们?”一个念头划过姑苏破穹的脑海。联想到霸主天帝传承时的种种,这种设置并非没有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向前踏出一步,脱离了旗舰的防护范围,独自面对那庞大的虚无守护者。混沌真元与太古战血在体内轰鸣,九龙玺在他掌心悬浮,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
“人族修士,姑苏破穹,为寻求宇宙本源与诸天真相而来,请守护者行个方便!”他朗声说道,声音以神识包裹,穿透虚无,直达那漩涡般的双眼。
虚无守护者的动作微微一顿,巨大的手臂停在半空。它那吞噬光线的双眼“注视”着姑苏破穹,尤其是他手中的九龙玺,似乎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波动。
紧接着,一股庞大无比的精神意念,如同洪流般强行涌入姑苏破穹的识海!
并非攻击,而是一段信息,一个考验——
【放弃抵抗,融入虚无,方见真实。】
刹那间,姑苏破穹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剥离了身体,投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五感尽失,甚至连时间、空间的概念都在模糊。一种强烈的、想要放弃一切、与这片永恒的虚无融为一体的诱惑涌上心头。
‘就这样……融入进去……再无烦恼,再无争斗……’一个充满魅惑的声音在意识深处低语。
外界,雷豹和林婉儿只看到姑苏破穹身体猛地一僵,双眼瞬间失去了焦距,体表的护体神光也变得黯淡,仿佛生命力正在被快速抽离。
“破穹!”
“老大!”
两人大惊失色,就要冲上前去。
“别过来!”姑苏破穹猛地发出一声低吼,虽然身体依旧僵硬,但眼神却重新凝聚起一点金芒。他的额头青筋暴起,牙关紧咬,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挣扎。
‘不……不对!’识海深处,姑苏破穹的意志在咆哮,‘我是姑苏破穹!我从皇都废墟中爬出,历经万界征战,不是为了融入这该死的虚无!我是要守护,要超越,要带领身后之人,去看那更高处的风景!’
‘林婉儿还在等我,雷豹那憨货还在喊我老大,苏妙音那女人还在后方支撑,鸿蒙万界亿兆生灵的命运系于一线……我怎能在此放弃?!’
“给我……滚出去!”他发出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太古战血轰然沸腾,混沌霸体诀运转到极致,识海中,那一点由无数次生死磨砺、由对守护之执念凝聚的不灭真灵,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轰!
侵入识海的虚无意念如同冰雪遇阳,瞬间被驱散、净化!
外界,姑苏破穹身体一震,眼中金芒大盛,周身气息非但没有衰弱,反而因为战胜了心魔幻境,变得更加凝练、纯粹。他甚至感觉到,那层坚固的宇宙境壁垒,似乎……松动了一丝!
虚无守护者缓缓放下了手臂,那漩涡般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认可?它庞大的身躯开始变得模糊,最终彻底消散,重新融入了周围的虚无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同时,一股精纯无比、仿佛蕴含了虚无本质的本源能量,从坐标台方向涌来,缓缓注入姑苏破穹、林婉儿、雷豹三人体内。
三人身体同时一震,只觉一股清凉中带着些许刺痛的能量流遍四肢百骸,之前消耗的力量迅速恢复,甚至连修为瓶颈都隐隐有所触动。
“这是……过关奖励?”雷豹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又惊又喜。
林婉儿也面露讶色,她的玄冰神体似乎与这股能量产生了某种共鸣,变得更加剔透晶莹。
姑苏破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神明亮。他看向那不再设防的坐标台,心中明了。这第一关,考验的是道心,是在绝对孤寂与诱惑中,能否坚守本我。
“走,我们去看看,这坐标台究竟指引向何方。”他率先迈步,走向那散发着微光的平台。身后的舰队,也终于得以缓缓靠近这片黑暗中唯一的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