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星礁”的异常时空波动,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扎入了陈凡刚刚放松些许的神经。战后重建的欣欣向荣之下,潜藏的暗流似乎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诡异。
他没有声张,只召集了最核心的几人——苏晓晓、洛冰婵、李无尘、冷无锋以及感知最为敏锐的炮哥。将情况简要说明后,陈凡决定亲自前往查探。
“太冒险了。”苏晓晓第一时间反对,眼中满是忧色,“那股气息与‘虚无’相关,谁也不知道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刚刚经历大战,力量尚未完全恢复……”
“正因为与之相关,才必须去。”陈凡打断她,语气坚定,“晓晓,我们好不容易才赢得了喘息之机,绝不能放任任何可能的威胁萌芽。如果是‘虚无’的残渣,必须尽早清除;如果是新的敌人,更要摸清底细。被动等待,只会重蹈覆辙。”
洛冰婵清冷的声音响起:“我与你同去。我的冰莲心焰对负面能量较为敏感。”
李无尘和冷无锋同时踏前一步,意思不言而喻。
陈凡看了看他们,沉吟片刻,道:“晓晓留守古城,协调各方,稳定大局。冰婵、无尘、冷面瘫,还有炮哥,我们几个去。人少目标小,行动方便。”
他取出经过多次升级强化的“青帝号”。此时的青帝号外观更加流畅,金属外壳上流动着淡淡的本源木系灵光与科技感的幽蓝弧光,船体两侧隐约可见如同枝叶舒展的炮管阵列,是战争星图工程学与修真炼器术结合的巅峰之作。
几人登上青帝号,引擎无声启动,化作一道青蓝色的流光,悄无声息地跃入超空间航道,直奔“遗忘星礁”而去。
遗忘星礁,曾是某个古老文明的发源地,在不知多少万年前就已彻底衰败,只剩下无数破碎的星球残骸、扭曲的空间褶皱以及弥漫的星际尘埃。这里资源贫瘠,环境恶劣,连最不挑地盘的星盗和流亡者都不愿在此落脚,是名副其实的遗忘之地。
当青帝号脱离跃迁,悬停在这片死寂星域边缘时,一股无形的压抑感便扑面而来。放眼望去,尽是扭曲的岩石、冻结的冰川以及被撕裂的大陆板块,所有的一切都蒙着一层灰败的死气。
“就是这里了。”炮哥趴在舷窗上,黑豆眼紧盯着星图雷达上标注出的异常区域,“那股波动就是从前面那片最大的行星碎片带传来的。”
陈凡操控青帝号缓缓靠近,同时将神识与飞船的探测系统结合,如同编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细致地扫描着前方的每一寸空间。
“检测到高浓度虚无能量残留……结构不稳定,存在低强度时空畸变。”飞船AI发出冰冷的提示音。
随着深入,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诡异。一些行星碎片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状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捏过。空间像是劣质的布料,布满了细微的褶皱和裂痕,偶尔有彩色的、如同油污般的能量从中渗出,又迅速消散。
“这里的环境……被‘虚无’深度污染过。”洛冰婵蹙起秀眉,周身自动浮现出淡淡的冰晶莲花虚影,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侵蚀感。
李无尘和冷无锋也面色凝重,他们能感觉到,自身的灵力和剑意在这里都受到了一定的压制,运转不如平时圆融。
突然,青帝号的警报声尖锐响起!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精神污染源!警告!未知力场干扰,跃迁引擎效率下降百分之三十!”
前方,一块堪比小型月球的巨大行星碎片背面,猛地爆发出浓郁如墨的黑暗!那黑暗并非单纯的光线缺失,而是一种 actively 吞噬一切能量、物质乃至信息的“存在”。与此同时,一阵阵低沉、混乱、充满恶意的呓语,直接作用在众人的神魂层面!
“呃……”苏晓晓虽然不在现场,但通过远程连接感受到一丝余波,也不禁闷哼一声。洛冰婵脸色一白,周身的冰莲虚影剧烈闪烁。李无尘和冷无锋同时闷哼,剑心震荡。
就连陈凡,也感到灵魂深处传来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针在扎刺。他体内的“火种”之力自动运转,融合后的创造之光在体表浮现,才将那不适感驱散。
“是‘虚无’的低语!残留的意志还在活跃!”炮哥尖叫着,声音带着罕见的惊慌,“它在试图污染我们的神识!”
陈凡眼神一厉,操控青帝号的主炮——一门融合了诛仙剑阵部分原理与星际轨道炮技术的“寂灭灵光炮”,锁定那团爆发的黑暗核心,悍然开火!
一道凝聚到极致、缠绕着法则符文的光柱撕裂黑暗,狠狠轰击在那团黑暗之上!
轰——!!!
无声的爆炸在真空中传递出剧烈的能量冲击波。黑暗被暂时驱散了一部分,露出了其后方的景象——那并非单纯的黑暗能量团,而是一个……不断蠕动、试图凝聚成某种形状的、由无数文明残骸和负面情绪构成的混沌聚合体!其核心处,一点微弱的、与陈凡体内力量同源但性质截然相反的“虚无之种”正在闪烁!
“果然还有残留!”陈凡心沉了下去。这团聚合体的力量虽然远不及当初的“虚无”本体,但它在主动吸收周围的残骸和负面能量,如同癌细胞般在增殖!
被寂灭灵光炮击中,那混沌聚合体发出更加尖锐、疯狂的精神咆哮,无数扭曲的、由怨念和绝望构成的触手从黑暗中伸出,铺天盖地地朝着青帝号抓来!它们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侵蚀出黑色的痕迹。
“启动‘全网最强防杠护盾’!”陈凡大喝。
青帝号表面亮起无数复合阵法的光芒,科技力场与修真护盾完美结合,形成一道七彩流转的坚实壁垒。
砰砰砰!
扭曲的触手疯狂抽打在护盾上,激起剧烈的涟漪,护盾能量在飞速消耗。
“这样下去不行!”李无尘沉声道,“它的力量似乎在不断增强,与此地的污染环境连成一体!”
冷无锋一言不发,身化剑光,直接穿透青帝号的护盾(护盾对他无效),一道横亘星河的冰冷剑芒斩出,将数条最粗壮的触手斩断!但断裂的触手很快又融入黑暗,重新生长出来。
洛冰婵双手结印,极致寒气弥漫,冰封万里,将大片触手和黑暗冻结。然而,那“虚无”的力量似乎对绝对零度也有很强的抗性,冰封仅仅维持了数息便开始崩裂。
陈凡眉头紧锁。物理和能量攻击效果有限,这团残留物如同跗骨之蛆,与这片星域深度绑定。
“凡子!用那个!”炮哥急吼吼地叫道,“试试你那个‘定义’的力量!这里是它残留力量的核心,也是它最脆弱的地方!”
陈凡心中一动。的确,对付这种规则层面的污染,或许唯有规则层面的力量才能根治。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心神沉入体内那融合了“希望”、“生命”、“战争”以及自身“真诚”本心的奇异力量之中。他不再试图去“消灭”眼前的黑暗,而是去“理解”它,去“定义”它的本质——它是文明毁灭后的哀嚎,是生命走到尽头的绝望,是未被净化的负面情绪的堆积。
然后,他伸出了手,并非指向那团黑暗,而是指向这片被遗忘、被污染的星礁本身。他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某种宇宙初开般的法则力量,在这片死寂的星域中回荡:
“我说,此域不应只有遗忘与哀伤。毁灭的终点,亦是新生的序章。以我之名,定义此地为——‘轮回之始’。”
嗡——!
一股无形的、浩瀚的波动以陈凡为中心扩散开来。他体内那融合后的创造之光汹涌而出,不再是刺目的强光,而是如同温暖的、滋养万物的春雨,洒向那些破碎的星球残骸、扭曲的空间以及那团疯狂的混沌聚合体。
奇迹发生了。
被光芒笼罩的破碎行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灰败,表面浮现出湿润的土壤和点点绿意;冻结的冰川融化,化为清澈的河流;扭曲的空间被抚平,变得稳定而坚实。
而那团疯狂攻击的混沌聚合体,在创造之光的照耀下,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尖啸,随即那构成它的无数文明残骸和负面情绪,如同被净化的污垢,开始分解、沉淀。其中的暴虐、疯狂、绝望被剥离、消融,只剩下最精纯的、关于“存在过”的记忆信息和能量本源。那点闪烁的“虚无之种”剧烈挣扎,最终发出一声细微的碎裂声,彻底湮灭。
分解沉淀后的精纯能量和记忆信息,如同百川归海,融入了这片正在焕发新生的星域,成为了滋养“轮回之始”的第一批养料。
不过短短数十息的时间,原本死寂、扭曲、充满危险的“遗忘星礁”核心区域,已然大变样。虽然依旧空旷,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污染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宁静、祥和、孕育着无限可能的气息。一颗颗微型的、散发着柔和生命光晕的“星胚”在虚空中缓缓凝结,仿佛在酝酿着未来的星辰与文明。
青帝号内,一片寂静。
洛冰婵、李无尘、冷无锋都震撼地看着舷窗外改天换地的景象,说不出话来。炮哥也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吐出一句:“卧槽……言出法随,创世神迹啊凡子!”
陈凡缓缓收回手,脸色有些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一次的“定义”,消耗远比上次最终战时还要巨大,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的力量。但他眼中却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他找到了正确使用这股力量的方式——并非强行扭转,而是引导与赋予新的意义。这不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境界的升华。
“这里,将是‘星辰共助会’未来的‘英灵殿’和‘文明图书馆’。”陈凡看着窗外新生的星域,轻声道,“所有在对抗‘虚无’中牺牲的英雄,他们的意志和记忆将在此安息并得到传承。所有被毁灭的文明,它们的知识和痕迹将在此保存,等待重见天日的机会。”
他定义这里为“轮回之始”,并非空话。这里,将成为文明火种传承的另一重保障。
然而,就在众人为这片新生之地感到欣慰时,陈凡体内那与系统隐约相连的感知,以及“战争星图”的深层扫描,同时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一闪而逝的信号——那信号并非来自已被净化的星礁内部,而是来自更遥远的、未知的黑暗深空。信号的内容破碎而模糊,只能勉强分辨出几个重复的词语:
“……坐标……锁定……高价值目标……陈凡……”
一股寒意,瞬间沿着陈凡的脊背爬升。
刚刚解决了一个潜在的威胁,似乎就有更遥远、更未知的“猎人”,已经将目光投向了这片刚刚恢复生机的星域,投向了他本人。
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