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两只护崽心切的母豹,化作了两道金色的复仇闪电,携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直扑向距离小豹崽最近的李卫国!它们的眼睛因暴怒而充血,獠牙在雪光映衬下闪烁着惨白的光泽,那架势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两脚兽撕成碎片!而天空中俯冲而下的金雕,更是如同两架投下炸弹的轰炸机,锋利的爪子蜷缩如铁钩,目标明确——胆敢觊觎它们幼鸟的赵建军!
电光火石之间,曹山林和栓子展现了他们作为顶尖猎手的惊人反应和默契!几乎在豹子扑出的瞬间,两人手中的枪便响了!
“砰!砰!”
曹山林的目标是冲在最前面的那只母豹!他知道在这种近距离下,瞄准头部移动靶风险太大,他选择了豹子扑击时必然暴露的、相对脆弱的胸腹部位!子弹精准地钻入了母豹的胸膛,血花飙射!那母豹发出一声痛苦而暴怒的嘶吼,扑击的势头为之一滞,但它强悍的生命力支撑着它依旧向前冲了数米,才重重地摔在雪地里,剧烈地抽搐着,将周围的雪地染得一片猩红。
栓子的枪口则对准了另一只豹子!他的射击角度稍差,子弹击中了豹子的肩胛部位,虽然没能立刻致命,但也让它发出一声惨嚎,冲锋的路线发生了偏转,几乎是擦着连滚带爬、屁滚尿流的李卫国身边掠过,锋利的爪尖还是在他的棉袄后背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棉絮翻飞!李卫国吓得亡魂皆冒,发出一连串不似人声的尖叫,手脚并用地拼命向一块巨石后面爬去,裤裆处早已湿透,冰冷的触感让他更加狼狈不堪。
而与此同时,俯冲而下的金雕也已经到了!那巨大的翅膀扇动带起的狂风,卷起漫天雪沫,吹得人睁不开眼!赵建军瘫坐在地,看着那越来越近、如同死神镰刀般的利爪,大脑一片空白,连躲避的动作都忘了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又是一声枪响!来自躲在巨石后的倪丽华!她虽然恐惧得浑身发抖,但看到赵建军危在旦夕,还是咬着牙,端起那杆备用猎枪,对着俯冲速度极快的金雕开了一枪!这一枪仓促而就,根本没有瞄准,大量的铁砂呈扇形泼洒出去,大部分都打空了,但仍有少数几粒击中了冲在最前面那只金雕的翅膀和胸腹!
对于皮糙肉厚的金雕来说,霰弹的伤害有限,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和疼痛,还是让它的俯冲轨迹发生了偏移!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厉啸,双翅猛扇,几乎是擦着赵建军的头皮掠过,那带起的劲风甚至刮掉了他头上的帽子!锋利的爪尖在他肩头的棉衣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划痕,火辣辣的疼痛终于让赵建军回过神来,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连滚带爬地向着旁边一棵大树后躲去。
另一只金雕见同伴受挫,发出一声更加高亢的唳鸣,放弃了攻击赵建军,转而一个灵巧的盘旋拉升,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刚才开枪的倪丽华!它双翅一收,再次如同黑色闪电般俯冲下来!
“丽华小心!”曹山林刚刚解决掉一头母豹,见状大惊失色,调转枪口已经来不及!栓子也被另一只受伤但依旧凶悍的豹子缠住,无法及时救援!
眼看倪丽华就要丧生雕爪之下!就在这生死关头,那两只一直躁动不安的蒙古细犬展现了它们惊人的勇气和忠诚!它们似乎知道女主人面临致命危险,不顾一切地狂吠着,从侧面猛地扑向俯冲的金雕,用身体狠狠撞向金雕的翅膀!
“嘭!”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金雕的俯冲被这突如其来的干扰打乱,身体在空中一个踉跄,发出一声惊怒的鸣叫,利爪下意识地抓向扑来的猎犬!一只蒙古细犬惨嚎一声,背上被撕开一道血口,但它依旧死死咬着金雕的羽毛不松口!另一只细犬也趁机扑上,疯狂地撕咬!
这宝贵的干扰,为倪丽华赢得了生机!她趁着金雕被猎犬缠住的瞬间,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原来的位置,躲到了另一块更大的岩石后面,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碎裂!
而此时,栓子也终于找到了机会,对着那只与他周旋的、肩部受伤的豹子,打出了精准的第二枪!子弹从豹子的眼眶射入,瞬间终结了它的生命。
天空中的战斗却并未结束。那只被猎犬纠缠的金雕暴怒异常,它猛地扇动翅膀,强大的力量将两只猎犬甩开,其中那只受伤的细犬哀鸣着摔在雪地里,一时无法起身。金雕锐利的目光再次锁定了岩石后的倪丽华,以及地面上那两只让它牵挂的幼鸟!它发出一声穿云裂石、充满了无尽愤怒与悲怆的长鸣,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另一只被倪丽华霰弹击伤的金雕也在空中盘旋,发出应和的鸣叫。两只天空霸主显然不肯罢休!
“不能恋战!它们在空中,我们太被动了!”曹山林当机立断,大声吼道,“栓子哥,掩护!丽华,带上受伤的狗!李卫国,赵建军,不想死就跟着我,往那边的石林撤!快!”
他指的是河谷对岸一片由无数巨大冰川漂砾组成的、如同迷宫般的石林地带,那里地形复杂,可以有效地躲避来自空中的袭击。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倪丽华不顾危险,冲过去抱起那只背上流血、呜呜哀鸣的蒙古细犬。曹山林和栓子一边对着空中盘旋企图再次俯冲的金雕开枪威慑,一边快速向后撤退。李卫国和赵建军也终于从极度的恐惧中找回了一丝行动力,连滚爬爬,狼狈不堪地跟着曹山林向石林方向逃窜。
两只金雕显然不肯放过这些伤害了它们同伴(母豹)和幼鸟(受到威胁)的入侵者,它们发出愤怒而不甘的厉啸,在空中紧紧跟随,不时做出俯冲的假动作,巨大的翅膀阴影如同死亡的幕布,一次次掠过逃亡众人的头顶,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锋利的雕唳声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也刺激着他们濒临崩溃的神经。
逃亡的路上,李卫国和赵建军几次腿软摔倒,又挣扎着爬起来,脸上混合着雪水、泪水和鼻涕,早已没了半分公子哥的体面,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丑态。李卫国甚至因为过度惊吓,开始不受控制地干呕起来。
终于,在曹山林和栓子交替掩护、不断鸣枪威慑下,一行人险之又险地冲进了那片怪石嶙峋的石林。一进入石林,头顶的威胁顿时大减,巨大的岩石成为了天然的屏障,阻隔了金雕的直线俯冲路线。
两只金雕在石林上空盘旋了许久,发出阵阵不甘的悲鸣,最终才无奈地向着悬崖巢穴的方向飞去,但它们那充满仇恨的鸣叫,依旧在河谷间久久回荡。
确认金雕暂时退去,所有人都如同虚脱一般,瘫倒在冰冷的岩石缝隙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刚才那惊心动魄、生死一线的经历交织在一起,让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难看。
倪丽华小心地将受伤的猎犬放下,检查它的伤口,幸好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及筋骨,她连忙拿出急救包给它止血包扎。那只猎犬似乎知道是女主人救了它,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手背。
曹山林靠坐在一块岩石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如同两只受惊鹌鹑般的李卫国和赵建军,又看了看正在照顾猎犬的倪丽华,最后目光与栓子疲惫但依旧警惕的眼神相遇。
“现在,你们满意了?”曹山林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打破了石林中的死寂。
李卫国和赵建军浑身一颤,低着头,不敢与曹山林对视。李卫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化为一声哽咽和更深的蜷缩。赵建军更是将头埋在了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
一次因为贪婪和无知引发的灾难,差点让整个小队全军覆没。两只珍贵的豹子毙命,一只猎犬受伤,所有人都经历了生死考验,而这一切,本可以避免。
石林外,风雪似乎更大了些,呜咽的风声穿过石缝,如同冤魂的哭泣。而在这片冰冷的石林迷宫中,侥幸逃生的人们,还来不及喘息,就必须面对一个更加残酷的现实:他们激怒了这片土地上空真正的霸主,并且,他们依旧身处险境,归途漫漫,而更大的危机,或许正在前方的风雪中等待着他们。短暂的安全,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