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的光越来越亮，漩涡中心裂开的缝隙像是张开的眼睛。
云小糖没动。她盯着那道光，手指轻轻绕着发尾，脑子里藏宝图疯狂刷新，红点闪得像在报警。洛无涯剑尖压低，目光锁住井口边缘被吸过去的净水装置。白焰尾巴炸起来，挡在司徒明月前面。
“别过去。”云小糖开口，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清了。
她从戒指里取出一块废弃的金属片，随手一抛。金属片刚靠近井口就被猛地拽进去，连个水花都没溅起就消失了。
“不是活物。”她说，“是能量牵引。”
司徒明月松了口气：“那……咱们的机器还能用吗？”
“能。”云小糖走过去，一把抓住导管末端，用力往回拉。装置卡在井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最后“啪”地一声弹了出来。她检查了一下接口，灵晶还在运转，滤芯也没坏。
“继续。”
她把装置重新架好，司徒明月赶紧倒进最后一份清心藤粉。淡绿色粉末落进水流，机器嗡鸣启动，指示灯由黄转绿，稳定下来。
白焰蹲在一旁，爪子在地上划拉：“你们说这帮人是不是故意的？先让咱干活，再搞点吓人的动静看咱怕不怕？”
洛无涯冷笑：“谁知道。不过他们现在不敢动手。”
他说的是实话。那些族人虽然还举着武器，但站的位置已经往后退了半圈。首领站在原地，眼神一直盯着井水的变化。
三轮过滤结束，浑浊的水彻底变得清澈。几个孩子凑到井边，伸手摸了摸水面，又缩回来，抬头看向大人。
首领慢慢走过去，蹲下，捧起一捧水闻了闻，然后喝了一口。
所有人安静下来。
几秒后，他站起身，把权杖往地上一顿。
“泉净。”他说，“外域之人，你们通过了第一关。”
云小糖收起装置，拍了拍手：“那我们可以继续往前走了？”
“可以。”首领看着她，“但你要知道前方是什么。”
他抬手一挥，族人们自动分开一条路，指向平台另一侧的一条狭窄通道。那入口藏在石柱后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深处。
“那里通往圣殿核心。”首领说，“但路上有守护者。”
“守护者？”白焰耳朵抖了抖，“多强？”
“三年前，十七名战士进去，没一个出来。”首领声音低沉，“它不杀人，但它会让你疯。”
司徒明月皱眉：“精神攻击？”
“不止。”首领摇头，“它能看见你最怕的东西，然后让它成真。有人看见自己烧成灰，有人看见全族被屠，等他们醒过来时，已经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白焰缩了缩脖子：“这谁顶得住。”
洛无涯冷笑：“听着像唬人的。”
“你不信？”首领盯着他，“那你去试试。”
气氛僵了一下。
云小糖插话：“除了守护者，还有别的危险吗？”
“有。”首领点头，“通道会变。每走十步，墙上的符文就会重排一次，走错一步，就会掉进虚空中。而且……”他顿了顿，“那里面的时间不一样。外面过一刻，里面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一年。”
司徒明月脸色变了：“那体力和补给……”
“撑不了太久。”云小糖接话，低头看了眼储物戒。
藏宝图刚才提示了一条蓝线，和首领指的通道完全重合。但她没提这个。
“你们为什么要守在这里？”她问。
“等命定之人。”首领看着她掌心的晶石，“能打开‘深渊之眼’的人。预言说，只有不被反噬的人才能拿到钥匙。”
“所以你们测试我们，就是为了确认我们是不是那个人？”
“是。”
云小糖沉默几秒：“如果我说，我就是呢？”
全场安静。
首领盯着她，眼神变了。
良久，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骨符，递过来：“这是安全路线的标记。拿着它，墙上的符文就不会乱动。但记住——”他声音压低，“就算有路，也未必能活着走到头。”
云小糖接过骨符。入手冰凉，上面刻着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地图。
她刚想说话，藏宝图突然震动。
【检测到匹配路径·第三封印通行权限已激活】
她不动声色，把骨符收进戒指。
“谢谢。”她说，“我们准备好了。”
首领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开身位。
四人走向通道入口。
洛无涯走在最后，经过首领身边时忽然停下：“你们在这儿守了几百年？”
“三百二十七年。”
“就为了等一个人？”
“因为我们知道。”首领抬头，“一旦‘深渊之眼’开启，烬渊的命运就会改变。”
洛无涯没再问，快步跟上队伍。
通道入口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云小糖走在最前面，手指依旧绕着发尾。藏宝图的蓝线稳稳向前延伸，和骨符指引的方向一致。
白焰嘀咕：“你说他们干啥非得等？直接派人进去不行吗？”
“不行。”司徒明月小声说，“那种精神攻击，普通人扛不住。而且你看他们的衣服，都是旧的补了又补，炼器材料几乎没有。他们早就没能力组织探险了。”
“所以才拿咱们当炮灰？”白焰翻白眼。
“我们自愿的。”云小糖回头看了眼，“而且我们本来就要进去。”
洛无涯冷笑：“你那张图比谁都急。”
云小糖没答。
她确实急。
从晶石激活那一刻起，藏宝图就在催她往前走。越接近核心室，刷新频率越高，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
她不信什么命定之人。
但她信直觉。
而她的直觉告诉她——
真相就在下面。
四人进入通道。身后，首领望着那个背影，低声说了句什么，没人听见。
通道内的墙开始发光。
符文缓缓旋转，排列成新的顺序。
云小糖举起手，骨符泛起微弱的光，前方的路瞬间清晰。
她迈步往前走。
第一步落下，地面轻微震动。
第二步，墙上的纹路全部亮起。
第三步，空气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锁链被拉动。
云小糖突然停住。
她感觉到一股气息扫过脊背。
不是风。
是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