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的那一刻,风从底下涌上来,带着一股陈年的土腥味。
云小糖站在最前面,手指轻轻绕着发尾,藏宝图在脑子里一闪一闪,路径已经标好了,是条向下的蓝线,尽头还在不断刷新坐标。她没动,眼神扫了眼地缝深处,那道光还在闪,像是某种机关还没完全停。
洛无涯站在她身后半步,手搭在剑柄上,指节一松一紧。白焰低着头,尾巴绷得笔直,耳朵朝前竖着。司徒明月把药篓往肩上提了提,呼吸放得很轻。
“走不走?”白焰压着嗓子问。
云小糖没答话,往前迈了一步。
台阶是斜的,踩上去有碎石往下滚,声音在通道里回荡。四人排成一列往下走,墙上的符文时不时亮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越往下,空气越闷,但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灵流在流动。
走了大概百来步,前方豁然开阔。
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出现在眼前,地面铺着黑石,中间刻着复杂的纹路,像是某种阵法残留的痕迹。四周立着几根石柱,上面缠着藤蔓一样的东西,干枯发黑,却隐隐透着一丝生机。
云小糖刚想调出藏宝图确认位置,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
紧接着,影子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
不是怪物,也不是机关傀儡,是一群人。
他们穿着兽皮做的衣服,腰间绑着骨刀,手里握着石斧和骨矛,脸上画着青色的纹路,眼神冷得像冰。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们,脚步无声地围了上来,转眼就把四人圈在中间。
白焰立刻低吼出声,毛炸起来,挡在司徒明月前面。
洛无涯一步跨到云小糖身侧,重剑抽出一半,寒光乍现。
“别动。”云小糖低声说,抬手按了下他的胳膊。
她往前走了两步,把熔火弓收进储物戒,双手摊开,示意没有武器。然后她开口,声音软软的:“我们不是敌人。”
没人回应。
那些族人依旧举着武器,目光死死锁住他们。气氛僵得像块铁。
云小糖没退,也没慌。她慢慢摘下耳侧的蝴蝶玉簪,轻轻放在地上。那玉簪一落地,就泛起一层淡淡的光,但她没管,只是指了指簪子,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说了句:“和平。”
她记得药王谷残卷里提过,远古时期有种手势叫“求见”,是外族人想对话时用的。她双手交叠在胸前,缓缓往下压,动作很慢,生怕被当成攻击。
对面人群里,一个中年男人往前走了几步。
他披着深褐色的兽皮斗篷,额头有一道青色的长纹,手里拄着一根权杖,顶端嵌着一块发暗的晶石。他站定后,目光在四人脸上来回扫,最后停在云小糖身上。
“外域之人,”他开口,声音低沉,“不得入圣谷。”
他说的是古语,但云小糖听懂了。她点头,语气放得更轻:“我们知道这是禁地。我们没想冒犯,只是……被指引来的。”
男人眯起眼:“谁指引?”
“这个。”云小糖从戒指里取出那块发光的晶石,托在掌心。金纹在上面缓缓流转,映得她指尖都泛黄。
男人盯着晶石看了几秒,脸色变了变,抬手一挥。
族人们没放下武器,但也没再逼近。
“你们从外面来?”他问。
“嗯。”云小糖点头,“我们的世界正在崩坏,毒雾蔓延,很多人死了。我们找线索,想找解决的办法。”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转身,指向平台边缘的一口石井。
“看见了吗?那是我们的泉。”
云小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口井不大,边缘裂了缝,水是浑浊的灰色,表面浮着一层油膜似的物质,靠近的人都捂着嘴。
“三个月前开始,水就变成这样。”男人声音冷了下来,“喝了会头晕,皮肤发青,孩子撑不过五天。我们试过净化,没用。你们既然说自己能帮忙,那就先净这泉。做不到,立刻离开。”
云小糖没马上答应。她蹲下身,从戒指里拿出一小瓶清水,又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净水装置——是她用废弃滤芯和灵晶组装的,能吸附杂质。
她走到井边,舀了一勺水倒进装置。机器嗡了一声,指示灯由红转黄,最后停在绿色。
“能处理。”她说,“但需要时间。这水里的毒素是活的,会再生,得持续过滤,还要加一点清心藤的粉末。”
司徒明月一听,立刻翻药篓:“我有!昨天刚提炼的,浓度够高。”
白焰哼了声:“你俩倒是积极,真要动手了谁扛事?”
洛无涯冷冷接话:“你不是最能打?”
“本大爷是能打,但不想给陌生人卖命!”白焰甩尾巴,“除非有肉干当报酬。”
云小糖笑了下:“回头给你烤三串。”
“五串!还加辣!”
“成交。”
她转头看向那个首领模样的男人:“我们可以试试。但有个条件——如果我们成功了,你要让我们继续往前走。”
男人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点头:“可以。但若失败,或中途生异心,格杀勿论。”
“没问题。”
云小糖把净水装置放在井口,接上导管。司徒明月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淡绿色的粉末洒进去。机器开始运转,发出轻微的震动声。
族人们远远站着,没人靠近,但眼神明显松了些。
洛无涯靠在一根石柱上,剑收回背后,手还是搭着剑柄。他低声问:“你觉得他们真是守护者?”
“不像假的。”云小糖看着机器读数,“那口井的毒素和外面毒圈的来源很像,但他们没能力对抗。这些人……可能早就被困在这里了。”
白焰趴在地上,爪子挠了挠耳朵:“话说回来,这地方怎么连个鬼影都没有,就他们一群人在?”
司徒明月突然抬头:“你们发现没?他们的衣服……都是手工缝的,但针线用的是金属丝。这种工艺,至少得有炼器基础。”
云小糖心头一跳。
她悄悄调出藏宝图,扫描整个平台。地图很快弹出提示:【检测到微弱灵脉波动·疑似人工引导痕迹】。
不是天然形成的遗迹。
是有人建的。
而且……建了很久。
她正想再深入查看,耳边突然传来“滴”的一声。
净水装置的灯全绿了。
井水的颜色开始变浅,那层油膜慢慢消散,露出底下清澈的水流。几个守在井边的孩子小心翼翼凑近,伸手碰了碰,又缩回来。
首领走过去,蹲下,用手捧起一捧水闻了闻,然后喝了一口。
所有人屏住呼吸。
几秒后,他睁开眼,看向云小糖:“有效。”
云小糖松了口气:“还需要定期维护,我可以留下一份配方。”
首领站起身,终于把权杖往地上一顿:“你们通过了第一关。现在,说出你们真正的目的。”
云小糖看着他,没躲闪:“我们在找‘深渊之眼’。晶石指引我们来这里,说钥匙归位,门启三重。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男人的脸色变了。
他身后那些族人也开始骚动,有人低声说话,有人往后退。
良久,他才开口:“那不是你们该碰的东西。”
“可它关系到整个大陆的存亡。”云小糖往前一步,“外面的毒雾,是不是也和这里有关?”
男人没答。
但他没否认。
洛无涯冷笑:“装神弄鬼也没用。你们守在这儿,不救人也不出去,到底在怕什么?”
“我们不是怕。”男人声音低沉,“是在等。”
“等什么?”
“等一个能打开门的人。”他盯着云小糖,“一个不会被反噬的。”
云小糖心跳漏了一拍。
藏宝图突然震动了一下。
地图角落,一行新字浮现:【检测到匹配灵频·第三封印激活程序已启动】。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井底的水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一股吸力从下方传来,净水装置被猛地拽向井口边缘。
白焰跳起来:“不对劲!”
司徒明月抓着药篓往后退。
洛无涯拔剑出鞘,剑锋横在云小糖面前。
云小糖死死盯着那口井。
水面开始旋转,形成一个漩涡,中心慢慢裂开一道缝。
一道光从底下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