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那声撞击过后，谁都没再说话。
云小糖走在最前，脚步比之前快了半分。她手指绕着发尾，藏宝图在脑子里转得飞快。地图上的光点连成一条线，顺着水晶脉络往深处延伸，终点还是那个闪烁的问号。可刚才解码出的“能量转化程序·阶段一”一直在她脑中回响，像卡了循环的提示音。
洛无涯落后半个身位，左手压着受伤的臂膀，布条已经被血浸透了一圈又一圈。他没换，也没喊疼，只是每走几步就扫一眼地面裂缝。那些裂口越来越宽，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下面硬生生撕开的。
白焰贴着岩壁低伏前行，耳朵不停抖动。它嗅到了土腥味以外的东西——潮湿、腐臭，还带着铁锈似的酸气。它尾巴一甩，轻轻撞了下云小糖的小腿。
“有动静。”它低声说。
司徒明月紧了紧背上的药篓，指尖捏住一枚防毒粉囊。她记得刚才雾的颜色变了，甜味刺鼻，现在这味道又回来了，混在风里，钻进鼻腔后脑勺就开始发沉。
“别吸太久。”她提醒了一句。
没人应她，但四个人的脚步都慢了下来。
前方是一片塌陷的沟壑，深不见底，两侧岩脊断裂成锯齿状。唯一的通路是几块凸起的岩石拼成的窄道，勉强够一人通过。水晶柱在这里长得格外密集，像一排排竖立的骨牙，把天空切成碎片。
云小糖刚踏上第一块石头，脚下一震。
不是错觉。
整片地面猛地一抖，碎石哗啦啦滚落沟底。紧接着，咔的一声脆响从地下炸开，一道裂缝在众人脚下猛然扩张！
泥土翻飞，沙石爆射。
一只灰绿色的爪子破土而出，五指带蹼，指甲漆黑如炭。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数十只同样的东西从四面八方冲出，伴随着湿泥喷溅和刺耳的嘶鸣。
蜥蜴异兽成群涌出。
它们体型接近猎豹，背部隆起一排骨刺，四肢粗壮有力，落地时爪尖直接插进岩石。双眼呈竖瞳，泛着幽绿光，嘴里不断分泌黏稠液体，滴在地上立刻腾起白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散！”云小糖一声令下，身形已跃上旁边高岩。
她抽出熔火弓，箭矢瞬间凝成，搭弦拉满，瞄准最前面那只头领模样的异兽。那家伙额上有道焦痕，明显和其他不同，正张嘴发出短促哨音，像是在指挥。
洛无涯反手将司徒明月推到身后，青铜重剑横挡胸前。他左臂伤处因发力扯裂，血顺着指缝往下淌，但他没管，只盯着逼近的三只蜥蜴。它们呈三角阵型包抄而来，动作协调，明显不是野兽乱冲。
白焰低吼一声，前爪刨地，毛发根根炸起。它认出来了——这些玩意儿和之前那只三头狼不一样，速度快，配合狠，而且不怕痛。一只刚被碎石砸中脑袋，晃了晃居然继续往前扑。
司徒明月迅速蹲下，从药篓里抓出三枚药粉囊，分别夹在指间。她看清了毒液蔓延的方向，只要等它们靠近，就能撒出净化烟雾干扰行动。但她不敢轻举妄动，怕打草惊蛇。
空气绷紧。
蜥蜴群围成半圆，缓缓逼近。那只带头的抬起前肢，骨爪在地上划了一下，发出尖锐刮响。
下一秒，它猛扑！
云小糖松弦。
火焰箭呼啸而出，直奔目标咽喉。可那蜥蜴头一偏，竟用骨刺挡下了大半威力，只在肩部炸开一团火光。它踉跄一下，却没倒，反而嘶吼一声，其余异兽同时发动！
七八只从正面突袭，另有几只绕向侧翼，目标明确：先杀持弓者！
云小糖连续两箭射退逼近的两只，但第三只借着同伴掩护，一口毒液喷来。她翻身跃起，毒液擦过裙角，烧出几个破洞，边缘焦黑卷曲。
洛无涯挥剑斩断一只扑来的蜥蜴前肢，黑血喷溅，溅在他衣摆上冒出缕缕青烟。他顺势一脚踹开尸体，护住司徒明月方向。可另一只趁机从背后偷袭，利爪直掏后心。
白焰暴起。
它一个横扑撞开敌人，尾巴扫中第三只的脑袋，直接把它抽进沟壑。但它自己也被侧面咬了一口，右后腿留下三道深痕，皮肉翻卷。
“白焰！”云小糖回头大喊。
“死不了！”它龇牙低吼，再次压低身子，“这群货色也就跑得快点！”
司徒明月抓住机会，扬手撒出第一包药粉。淡黄色烟雾瞬间扩散，碰到毒液立刻产生反应，嗤嗤作响，形成一片短暂屏障。两只蜥蜴误闯其中，眼睛被刺激得闭合，动作迟缓下来。
洛无涯趁机冲上前补剑，一剑劈断一只的脊椎。那怪物抽搐两下，瘫在地上不动了。
可更多的还在往上冲。
云小糖站在高岩上快速扫描战场。藏宝图突然跳出红点标记：【弱点提示：蜥蜴异兽眼部神经丛敏感度+65%】。
她立刻换箭。
一支细长银羽箭出现在手中，箭头泛着冷光。这是她早前合成的“穿目针”，专破高阶防御生物的视觉系统。她屏息，瞄准离司徒明月最近的那只。
松弦。
银光一闪，正中左眼。
那蜥蜴惨叫翻滚，另外两只受惊停步。云小糖不等它们反应，接连三箭命中不同目标的眼部，全部命中。
攻势为之一滞。
“现在！”她喊。
洛无涯提剑猛冲，专挑失明或重伤的下手。白焰拖着伤腿强行爆发，一口咬住一只的脖子，硬生生把它甩进沟里。司徒明月则不断抛洒药粉，在队伍周围筑起一道移动防线。
暂时稳住了。
可云小糖脸色没松。
她看着藏宝图——原本显示安全的后方区域，此刻正不断刷新出新的红点。数量越来越多，分布越来越密。
不止这一批。
地下还有更多。
“这批是前锋。”她咬牙，“后面还有。”
洛无涯喘着气，剑尖拄地：“多少？”
“数不清。”她说，“全在地下埋着，随时能钻出来。”
白焰甩了甩头上的血：“那就别让他们出来。”
“怎么拦？”司徒明月问，“地面全是裂缝。”
云小糖盯着地图，忽然眼神一动。
【检测到废弃陷阱残骸x3，位于东南方位十步内】
【可合成为：震荡地钉·Lv1（范围：三丈）】
材料：废铁片x2 + 兽骨x1 + 火晶砂x1
她立刻翻储物戒。铁片有，兽骨是上次拆防御塔剩下的，火晶砂也刚好够。
念头一动。
叮——
【开始合成：震荡地钉·Lv1】
一道微光闪过，她手中多出一根乌黑短钉，顶端刻着波纹状纹路。
“能震塌地道？”洛无涯看出门道。
“试试。”她跳下高岩，“钉进裂缝，激活就行。”
“我掩护。”他拎剑上前，“快点。”
云小糖冲向最近的裂缝，白焰一瘸一拐跟在侧后。司徒明月继续撒粉拖延，洛无涯正面迎敌，硬生生扛住一波猛攻。
她跪在裂口边，将震荡地钉用力插入缝隙深处。
手指离开瞬间，钉子自动下沉，没入岩层。
一秒。
两秒。
轰——！
地面剧烈震动，裂口猛然扩大，一股冲击波横向扩散。十几只刚冒头的蜥蜴被直接震回地下，泥土轰然塌陷，封死了通道。
“有用！”司徒明月惊喜。
云小糖却皱眉。
藏宝图上，其他方向的红点非但没减少，反而加速移动。
“我们吵醒它们了。”她说，“整个巢穴都活了。”
话音未落，四面八方的地面同时炸开。
泥土飞溅，骨爪破土，嘶吼声此起彼伏。
数十只蜥蜴异兽从不同角度冲出，形成完整包围圈。那只带头的站在最后，额上焦痕泛着诡异红光，嘴里发出低频震动，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洛无涯抹了把脸上的汗，剑柄已被血浸滑。
白焰咬牙站稳，喉咙里滚出威胁的低吼。
司徒明月手中最后一包药粉已经准备好。
云小糖握紧熔火弓，目光锁定那只首领。
就在这时，她发现一件事。
那些蜥蜴的眼睛……全都盯着她。
不是随机攻击，是从出现开始，所有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为什么？
她还没想明白，首领突然抬起前肢，对着她，缓缓举起爪子。
像是在行礼。
又像是在……确认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