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糖盯着那份紧急通报，指尖在纸页边缘轻轻划过。东林堡方向的异常信号不是偶然，赤焰阁不会只在外面晃一圈就收手。她把通报放进储物戒，转身走向工坊。
路上遇到几个工匠，正围在一起低声说话。她走过时，声音戛然而止。有人低头快步离开，有人眼神闪躲。她没停下，也没回头，但心里已经记下这股不对劲的气氛。
刚进工坊，司徒明月迎上来，脸色不太好看。“清心藤被毁了一株。”她说，“监控玉符拍到有人半夜靠近药圃，动作很熟，像是内部的人。”
云小糖点头，“把影像给我。”
“已经在你玉符里了。”
她调出影像，画面里那人穿着后勤组的灰袍，身形不高不壮，走路习惯性微微驼背。她认得这个人，叫戊，平时负责物资登记，话少，做事从不出错。
她把影像封存，转手发给洛无涯。
不到一盏茶功夫，洛无涯出现在工坊暗室门口。他靠在门框上，手里拎着一枚烧黑的通讯符。“这东西昨晚激活过三次，信号跳频伪装得很深，但还是漏了尾巴。”他把符递过来，“终点是赤焰阁外围哨站。”
云小糖接过，看了一眼就明白。这种老式通讯符早就淘汰了，只有基地内部还在用作备份。能拿到并偷偷启用的，只能是后勤人员。
“还有别的吗？”
“不止。”他从袖中抽出一份记录，“昨夜雷弩塔充能频率被调阅三次，Ip指向后勤组登记终端。操作者用了戊的权限账号。”
云小糖没说话，闭眼唤出藏宝图。地图上，烬渊大陆的轮廓缓缓浮现，资源点红光闪烁。但在基地内部一角，一道灰雾状的污染带正缓慢蠕动，源头清晰指向东区仓库。
她睁开眼，“地图有反应。它只对携带敌意信息的背叛者起效。”
洛无涯皱眉，“那他不止是泄密，还在往里传东西。”
“设个局。”云小糖开口，“明天开会，我说要试射新型雷弩，看谁坐不住。”
“行。”他点头，“但别让太多人知道是假消息。”
“当然。”她笑了笑，“我们要的是根，不是叶。”
第二天清晨，工坊传来警报。核心导灵环的稀有合金粉末丢了五克。巡逻队说有人翻墙出去，追到半路没了踪影。
云小糖立刻封锁现场，启动藏宝图扫描。地图显示，那批粉末正往东区仓库角落移动，路径歪歪扭扭，明显在绕开探测点。
她带人过去时，洛无涯已经在了。
仓库最里面的柜子被撬开，夹层里藏着剩余的粉末，还有一张写满符号的纸条。洛无涯破译出来：“货已备，待风起。”
“这是接头暗语。”他说，“赤焰阁的老规矩。”
他们又查了戊的账目，发现他每月都往境外一个废弃矿点打钱，金额不大，但三年没断过。那地方早就没人去了，连信号都不通。
“家人被扣了吧。”云小糖说。
“八成是。”洛无涯冷笑，“老实人最好拿捏。”
“把他控制起来。”
“现在就抓？”
“不。”她摇头，“对外说是突发旧疾，送去闭关室隔离。别惊动其他人。”
洛无涯照办了。戊被带走时一脸茫然，问自己怎么了，守卫只说身体出了问题，得静养几天。
他没挣扎，乖乖走了。
但当晚，云小糖就收到消息——戊在闭关室里试图用指甲刮墙，留下一组摩斯码般的刻痕。守卫发现后立刻上报。
她去看了一眼，那些痕迹已经被抹掉。但她知道，对方还没死心。
“他在找机会再传消息。”她说。
“那就给他机会。”洛无涯站在窗边，手指摸着剑柄，“我们放个饵。”
“什么饵？”
“今晚子时，全基地通知，核心图纸要移交中央保险库统一归档。”他看着她，“消息只传高层，但实际上，保险库里什么都没有。”
云小糖笑了，“空仓诱饵？好主意。”
“我布控四周，只要他敢联系外面，或者有人来取东西，当场拿下。”
“等副使团来那天，当众揭发。”她靠在椅背上，“让他们看看，我们内部有多干净。”
“你想让他们看到什么？”
“看到我们不怕内鬼。”她声音轻下来，“看到我们连内鬼都能养到收网那一刻。”
洛无涯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夜里，云小糖坐在议事厅主位上，手里拿着封存的证据卷轴。窗外没有风，也没有声，整个基地安静得像一块铁。
她打开玉符，看了眼时间。距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
这时，洛无涯走进来，站在她对面。“保险库周围已经布好人手。”他说，“不会有漏。”
“戊呢？”
“还在闭关室，刚刚吃了饭，看起来和平常一样。”
“他会在子时前动手。”她肯定地说，“要么自己传信，要么等外面的人来拿东西。”
“就怕他不动。”
“他会动。”她抬眼，“人一旦觉得自己还能逃，就会忍不住再赌一次。”
洛无涯沉默片刻，“你说得对。”
他们没再多说，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各自想着接下来的事。
半个时辰后，守卫传来消息：保险库外三百米处，发现一只机械鸟低空飞行，型号是赤焰阁常用的侦查型。
洛无涯立刻动身去现场。
云小糖留在议事厅，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她知道，这一晚不会太平。
果然，不到一炷香时间，洛无涯回来了。他手里提着那只机械鸟，翅膀被雷弩打穿，坠落在屋顶边缘。
“里面有微型接收器。”他说，“正在自动记录保险库周边动静。”
“它怎么会知道今晚有行动？”
“只有两种可能。”他盯着她，“要么消息泄露了，要么……我们的饵太香。”
云小糖冷笑，“看来戊没忍住。”
“我已经让人盯紧闭关室。”他说，“如果他还有后手，一定会露出来。”
“等吧。”她站起身，“天亮之前，这场戏就得收场。”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外面传来巡逻队的脚步声，规律而沉重。基地依旧运转如常，没人知道暗地里已经布好了网。
云小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雷弩塔。灯光映在金属支架上，反射出冷白的光。
她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明天接待流程安排好了吗？”
“按你说的，先看采集车测试，再带去训练场。”
“很好。”她点头，“让他们看到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洛无涯看着她，“你一点都不急。”
“急有什么用？”她说，“该来的总会来。”
他又看了她一会儿，转身走到窗边，手搭在剑柄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
子时将至。
玉符突然震动。
新消息弹出：【闭关室出现异常热源，疑似使用隐秘通讯装置。】
云小糖盯着那行字，手指慢慢收紧。
洛无涯转身看向她，“动手吗？”
她没回答，只是拿起桌上的证据卷轴，轻轻放在掌心。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被推开，一名守卫冲进来，脸色发白。
“戊……”他喘着气，“他吞了毒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