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糖的手指贴在那块黑色石板上,玉简紧挨着碑面。金光从接触点炸开,像水波一样扫过整个坑底。她眯起眼,看见石板裂开细纹,另一半印记缓缓浮现,和她记忆里的炼器宗徽记完全吻合。
这不是残片。
是封印碑心。
“成了。”她低声说。
洛无涯站在她身后半步,剑没收回,目光扫视四周。白焰耳朵压低,尾巴绷直,鼻孔微微张开。空气里那股焦味还在,但比之前淡了。
云小糖指尖一动,藏宝图在识海震动。她默念口诀,掌心轻压碑面:“万物归源,承印。”
石板咔地碎裂,一块青光流转的碎片自动飞出,落入她的储物戒。脑中响起提示:【获得‘神境信物·宗主令残片’,可验证血脉与功法同源性】。
她松了口气,转身就走。
“这就拿完了?”白焰跟上来,声音还哑着,“不查查下面有没有别的东西?”
“够了。”她说,“再留下去,等毒雾回流就走不了。”
三人原路返回。地穴通道依旧阴冷,墙上的血迹干得发黑。走到出口时,天边刚泛白。远处营地的了望塔上有火光闪了三下——是安全信号。
他们没停,直接穿过废墟回到基地外围。
守门的士兵看见是她,立刻拉开铁栅栏。有人小声喊:“小糖姐回来了!”消息像风一样传开。
议事厅前的广场已经聚了不少人。革新派站在左边,穿的是统一灰袍;保守派在右边,长衫宽袖,袖口绣着旧纹。长老甲站在最前,脸色发沉,手拄拐杖。
云小糖走上高台,没说话,只从戒指里取出那块青色残片,放在检测阵中央。
阵法启动,符文一圈圈亮起。光芒投射到半空,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文字,最后定格在一行结论上:
【持有者功法脉络与神境炼器宗嫡系完全吻合,非夺舍、非篡改、非外力寄生。】
全场静了几秒。
然后有人倒吸一口气。
“这……这是正统认证?”一个老匠人颤声问,“三百年前炼器宗覆灭后,这种检测阵就没再启动过……”
“所以是真的。”另一人接话,“她不是偷学,也不是邪术,是正儿八经的传承。”
人群开始骚动。革新派那边有人拍腿大笑,司徒明月躲在柱子后面偷偷抹眼睛。保守派却没人出声,全都盯着长老甲。
他站着没动,拐杖杵在地上,指节发白。
云小糖看着他:“您还要我解释什么吗?”
长老甲嘴唇抖了抖,忽然往前一步,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老朽有眼无珠。”他低头,声音沙哑,“错把英雄当妖邪,险些毁了联盟根基……请小姐恕罪!”
台下一片哗然。
有人惊得站起身,有人捂住嘴不敢出声。谁也没想到他会当场认错。
云小糖没伸手扶,也没说什么。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洛无涯从旁边走过来,轻轻抬了下手。
她这才点头:“起来吧。现在不是讲对错的时候,是该往前走了。”
长老甲被人搀起来,脸上的皱纹都在抖。他退到人群里,再没抬头。
革新派的人立刻围上来。有人递上新绘制的防御图,有人汇报资源调配进度。司徒明月也跑过来,手里捧着一碗热汤。
“喝点吧,加了清心藤汁。”她小声说,“你昨晚都没睡。”
云小糖接过碗,吹了口气。热气糊在脸上,有点烫。
“谢谢。”她说,“等会帮我看看这残片还能不能提取更多信息。”
“能!”司徒明月眼睛一亮,“我可以试试用灵植共鸣还原部分记忆!”
正说着,洛无涯走到她身边,声音压得很低:“你现在可以松口气了。”
“我没紧张。”她喝了一口汤,眉头皱了一下,“就是觉得麻烦。”
“可你还是来了。”
“不来呢?”她放下碗,“让他们一直说我用邪术?等哪天真打不过了,就说我是假的?”
洛无涯笑了下:“那你现在是真身曝光了。”
“也不算全露。”她摸了摸发间玉簪,“至少还没人知道我能合成神装。”
他摇头:“你啊,赢了都不肯痛快庆祝。”
“庆什么?”她环顾四周,“战斗结束了,但毒圈还在缩。墨九霄没现身,北境警报也没撤。现在高兴,太早了。”
话音刚落,一名传令兵冲进广场,手里举着一块闪烁红光的石板。
“报告!”他喘着气,“北境边界发现异常波动!能量读数接近神器激活阈值!”
人群瞬间安静。
云小糖接过石板看了一眼,眉头锁死。藏宝图在脑子里刷新,北境地图上出现一个急速跳动的红点。
位置正是她昨夜离开的地穴附近。
“他去了。”她低声说,“墨九霄。”
洛无涯凑近:“你是说,他也看到了那个印记?”
“不止看到。”她把石板递回去,“他是冲着封印碑来的。现在碑心被取走,封印松动,他想趁机挖剩下的东西。”
“要不要派队拦截?”
“来不及。”她抬头看向北境方向,“他自己会往里钻。我们只要等他动手那一刻,顺着能量反冲找过去就行。”
“你打算亲自去?”
“当然。”她活动了下手腕,“这次我不带虎崽子,也不让你挡刀。我要让他亲眼看看,什么叫正统炼器师怎么收拾乱翻祖坟的贼。”
广场上的人陆续散开,各自归位。革新派开始调兵,保守派沉默退场。长老甲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复杂。
云小糖没理会。她走进议事厅,从柜子里取出一张空白图纸铺在桌上。
笔尖蘸墨,她开始画。
第一笔是地穴结构,第二笔是封印阵走向,第三笔标出可能的备用出口。
洛无涯靠在门框上:“你连他逃跑路线都预判了?”
“不是预判。”她继续画,“是他以前犯过同样的错。三百年前,他偷炼器宗禁典,也是半夜挖坟,结果被守夜人堵在暗道里。”
“你怎么知道?”
她顿了顿,笔尖在纸上点了个小黑点。
“因为我当时就在现场。”
说完,她把图纸折好塞进袖口,转身往外走。
“我去换身衣服。”她说,“那地方脏得很,别把裙子弄破了。”
洛无涯站在原地没动。过了几秒,他才低声开口:“你终于愿意提过去了。”
没人回答。
帘子晃了两下,人已经不见了。
外面阳光正好,照在议事厅门口的铜铃上,叮地响了一声。
云小糖走在长廊上,手指无意识绕着发尾。转过拐角时,迎面撞上一个端药的小弟子。
托盘歪了一下,碗差点摔。
她伸手扶住,说了句“抱歉”,继续往前走。
小弟子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就往药房跑。
“明月姐!明月姐!”他喊,“小糖姐刚才说话的时候,手腕内侧闪过一道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