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光落在桌角，云小糖的手腕又烫了一下。
她没说话，只是把储物戒轻轻一转，指尖掠过白焰的耳朵。白焰立刻站起身，尾巴绷直，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呜声。洛无涯从柱子边走过来，重剑扛在肩上，眉头皱着：“它怎么了？”
“要进化了。”云小糖说，“我们得走快点。”
三人出了偏厅，夜风扑面。外面已经没人守着，刚才签完协议的那几批人早就散了。云小糖走在前面，手指一直贴在太阳穴附近，意识沉进藏宝图里。地图正不断刷新前方路径，一条淡蓝色的线从东境延伸出去，直指裂谷深处。
“灵息渊谷。”她低声念出名字，“星髓泉眼就在下面。”
白焰脚步开始不稳，每走几步就停一下，额头那团火焰毛发越来越亮，像是烧了起来。它的呼吸变重，爪子踩在地上发出闷响，身体微微发抖。
洛无涯看了眼天色：“再晚点毒圈就要压过来了。”
“来不及绕路。”云小糖抬手，掌心浮出三张符纸，“导灵钉，合成好了。”
她将符纸拍进地面，呈三角形排列。符纸瞬间渗入泥土，一圈微弱的光波扩散开去，周围的空气像是被什么推开了一样，变得平稳。
“走。”她说。
三人加快速度，荒原上的风卷着沙石打在裙摆上。白焰走在最前，虽然摇晃但没有停下。越靠近山谷，它的动作就越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头微微抬起，鼻子嗅着空气里的某种气息。
谷口出现在眼前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两座高耸的岩壁夹出一道窄缝，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空气中飘着细小的电光，像蚊虫一样乱窜。普通生灵靠近这种地方，早该瘫倒在地。
云小糖没犹豫，拉着白焰往前走。洛无涯跟在后面，手始终没离开剑柄。
刚踏进谷口，白焰突然低吼一声，前腿跪了一下，又强行撑住站起来。它的毛全部炸起，额心的火焰纹剧烈跳动，像是要脱离皮肤飞出去。
“它撑不住了。”洛无涯伸手想扶。
“别碰！”云小糖拦住他，“这是血脉在觉醒，外力干预会断根。”
她闭上眼，藏宝图自动展开，扫描白焰全身。经络图浮现出来，里面有一股力量正在冲刷骨骼和脏腑，温和却无法阻挡。那是她融合传说之物时溢散的神力，现在反过来催动了白焰体内的远古基因。
“原来不是偶然。”她睁开眼，“它是被那股能量唤醒的。”
白焰抬起头，看向山谷深处。那里有微弱的蓝光一闪一闪，像是心跳。
“走。”云小糖牵住它的项圈，“你认得路。”
白焰迈步，脚步比刚才稳了许多。随着深入，岩壁上开始出现暗金色的划痕，一道接一道，像是巨大爪子留下的印记。空气中那股电光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的能量波动。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豁然开朗。
一片开阔的洼地出现在眼前，中央是个深坑，坑底泛着幽蓝的光。泉水静静躺着，表面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膜，像茧。
“星髓泉眼。”云小糖走近边缘，蹲下身，“灵茧膜还没破。”
她拔出腰间短匕，划破指尖，一滴血落下去。
血珠碰到膜面的瞬间，整片泉眼猛地一震。涟漪荡开，那层膜开始龟裂，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几息之后，裂缝蔓延至整个表面，轰然碎裂。
泉水沸腾起来，蒸腾出淡淡的雾气。
“进去。”云小糖推了白焰一把。
白焰没有抗拒，纵身跃入泉中。
水花四溅，下一秒，整个山谷都在震动。
白焰的身体在水中剧烈抽搐，骨骼发出噼啪声响，像是要重组。它的体型开始膨胀，皮毛由雪白转为泛着金属光泽的银白，每一根毛发都像刀刃般锋利。
额心的火焰纹彻底燃烧起来，化作一轮旋转的图腾，形似太阳。
“它在变！”洛无涯退后一步。
云小糖站在原地没动，眼睛死死盯着泉眼。藏宝图不断弹出提示：【检测到神兽血脉激活】【风炎双属性融合中】【初级形态解锁进度：37%……52%……89%】
突然，白焰仰头长啸。
那一声穿破云层，百里之内所有野兽同时趴伏在地，连远处毒圈的雾气都被震开一段距离。十丈高的岩壁直接崩塌一角，碎石滚落如雨。
啸声持续了几息才停。
泉水恢复平静。
一个庞大的身影缓缓从水中走出。
三倍于原来的体型，四肢稳健有力，银白色皮毛在夜色下泛着冷光。双眼由金转银，瞳孔深处缠绕着青色的风与火。它低头看向云小糖，喉咙滚动，发出含糊的人声：
“……娘亲，我回来了。”
云小糖愣住。
她没动，也没说话。
白焰低下头，用鼻尖轻轻蹭她的手掌。那动作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只是现在这一蹭，差点把她推了个趔趄。
“你倒是会占便宜。”她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
白焰甩了甩尾巴，蹲下身，显然是让她上去。
洛无涯走到泉边，伸手探了探水面。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但底下仍有微弱的能量脉动。“这地方不能再用了。”他说，“刚才那一声，整个东境都听到了。”
“我知道。”云小糖爬上白焰的背，“所以得快点走。”
白焰站起来，步伐稳健。三人原路返回，速度比来时快了许多。出了山谷后，他们在出口附近的一片空地停下。
云小糖跳下来，从储物戒取出一块方形晶板，插进地面。晶板亮起，投射出一片小型阵法图。
“监测阵。”她解释，“看看它体内能量稳不稳。”
洛无涯抱着剑站在旁边：“你还怕它失控？”
“不怕。”她说，“但我怕别人来找麻烦。”
晶板数据跳动，显示白焰的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唯有两点异常：一是它额心图腾与某种外部能量存在微弱共鸣；二是这股能量的源头，竟和她手腕上的火焰纹属于同一种频率。
她撩起袖子。
那道纹路更深了，边缘爬出一丝金线，正顺着小臂缓缓上移。
她盯着看了几秒，放下袖子。
“先回去。”她说，“基地需要加固。”
白焰低吼一声表示同意，转身准备出发。
就在这时，云小糖忽然抬手。
“等等。”
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碎石。石头表面有道浅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划过。她翻过来，发现背面刻着一个极小的符号——三道弯曲的线，交叉成环。
这个符号，她在神境时期的典籍上见过。
代表“契约”。
她捏紧石头，指节微微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