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糖刚走出一百步，戒指突然烫得像要烧起来。
她猛地停下，手指紧紧扣住储物戒边缘。那热度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持续往上窜，像是里面的东西活了，在拼命往外撞。
“不对。”她低声说。
洛无涯立刻转身，重剑横在身前。他没说话，但眼神已经扫过四周，脚底微微后撤半步，摆出防御姿态。
白焰耳朵竖起，前爪上的血还没干，它低吼了一声，挡在云小糖侧前方。
“又来了？”洛无涯问。
云小糖没回答。她把戒指摘下来，掌心向上，轻轻一捏。一道黑光从戒中飞出，悬浮在她面前三寸高处——正是那块源核碎片。
碎片表面原本安静的裂纹开始蠕动，像有东西在下面爬。符文自行流转，一圈圈泛出暗红光芒，越来越亮。
风停了。
连空气都变得粘稠，往前走一步都像踩进泥里。
洛无涯抬手抹了把脸，发现指尖沾了点湿意。不是汗，是露水。可天上没云也没雾，荒原干燥得草都发脆，哪来的水？
他抬头。
空中出现了一道波纹，像水面被扔进石子，一圈圈扩散开。紧接着，地面也开始轻微震动，不是山崩那种剧烈晃动，而是持续不断的颤，像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往上顶。
【检测到远古意志苏醒】
【存在高维意识介入风险】
藏宝图终于有了反应，红色警告框弹出来就没消失。
“它不是自己醒的。”云小糖盯着碎片，“是被叫醒的。”
话音刚落，那道波纹中央猛然炸开一团强光。
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浮现。
它没有实体，通体由灰白色光影构成，披着残破铠甲，背后拖着数条锁链虚影，每条链子末端都连着一块和他们手中一模一样的黑色石头。
双眼是两团燃烧的火，目光扫过来时，三人同时感到胸口一闷，像是被人按住了心脏。
“凡人。”声音直接在脑子里响起，不带情绪，却压得人喘不过气，“尔等窃取圣物，妄图染指天地机密，岂不知此物择主？”
白焰龇牙，尾巴绷直。
洛无涯握紧剑柄，指节泛白。他的剑还没出鞘，但他知道，一旦动手，可能连第一招都撑不住。
云小糖却往前走了半步。
她把手收回来，熔火弓也没拿出来，只是拱了拱手：“我们历经生死才拿到这东西，并非偷盗。若您是守护者，请说明什么才算有资格。”
虚影低头看她。
火焰般的眼瞳缩了一下。
“资格？”它冷笑，“心性不足者，见宝即贪；战意不坚者，遇险即逃；命运未定者，执器亦亡。你们三个，哪一个能过三关？”
空中忽然裂开三道光门。
左边那扇映着一片火海，无数人影在烈焰中挣扎哭喊，有个穿鹅黄罗裙的小女孩站在边缘，手里抱着一只断角的白虎幼崽。
中间那扇是一片战场，尸横遍野，云小糖手持长弓立于高台，脚下跪着七具穿黑袍的尸体，她脸上没有表情，眼睛却流着血。
右边那扇最模糊，只能看见一道紫黑漩涡在旋转，漩涡中心站着一个人影，背对着所有人，身上缠满锁链，头顶悬着三块拼合成环的黑色晶体。
“心性、战意、命运。”守护者的声音更冷，“三试不过，魂归虚无。”
白焰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谁要听你废话！本大爷吃过的肉比你见过的石头都多，凭什么你说没资格就没资格？”
它刚想扑上去，云小糖一把拽住它尾巴。
“别动。”她声音很轻，“这不是打一架就能解决的事。”
洛无涯也开口：“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没资格，那你当年怎么让这玩意儿流落在外？要是真这么重要，为什么不一直锁着？”
虚影沉默了一瞬。
“因为时机到了。”它抬起手，指向云小糖手中的碎片，“它选择了你，但我必须确认——你是持有者，还是毁灭者？”
“选我？”云小糖挑眉，“它自己会选？”
“万物有灵，圣物识主。”守护者缓缓下降，悬在半空与她平视，“但它也可能看错。三百年前，我也曾信一人真心为民，结果他引动地脉，毁了一座城池。所以我不会再轻易放行。”
云小糖低头看着那块还在发光的碎片。
她想起刚才藏宝图的提示：【源核共鸣已激活】。这不是巧合，也不是随机事件。这块碎片一直在找别的碎片，而它现在找到了方向。
“如果我们拒绝呢？”她问。
守护者嘴角扯了一下，像是笑，又不像。
“那就由我亲自收回。”
话音落下，天地骤暗。
风沙卷起，地面龟裂，三道光门同时爆发出刺目强光。一股无形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像是要把人碾成粉末。
洛无涯膝盖一弯，差点跪下。他咬牙撑住，额头青筋暴起。
白焰四肢颤抖，但仍死死站在原地，不让云小糖受正面冲击。
云小糖感觉呼吸困难，胸口像压了块铁。但她没退。
她抬头，直视那双火焰眼：“我们接下考验。”
洛无涯猛地转头看她。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接。”她重复一遍，声音不大，却穿透了风沙，“你要试心性，那就看看我有没有私心；要试战意，那就看看我敢不敢拼到底；要试命运……”她顿了顿，“就算结局注定失败，我也得亲手走完这条路。”
白焰咧嘴笑了：“主人说得对。本大爷陪你疯到底。”
洛无涯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
他松开一直紧握的剑柄，双手抱臂：“行啊，反正我也闲得慌。就当陪你们玩个游戏。”
守护者静默片刻。
然后，它缓缓抬手。
一道光柱从天而降，笼罩住悬浮的源核碎片。碎片缓缓上升，停在三道光门前的正中央，不再转动，也不再发光，像是进入了某种休眠状态。
“第一关，心性试炼。”守护者宣布，“踏入左门者，将面对内心最深之痛。若无法释怀，便永远困于其中。”
云小糖盯着那扇映着火海的门。
小女孩的身影还在那里，抱着受伤的白虎，一动不动。
那是她刚重生时的记忆。那天毒雾爆发，她在废墟里捡到奄奄一息的白焰，用最后一点灵力救了它。可她救不了其他人。整条街的人都化成了灰。
“我去。”她说。
“不行！”白焰扭头看她，“那是你的过去，进去太危险！”
“正因为是过去，我才必须面对。”她伸手摸了摸它的头，“你忘了？你说过要跟着我吃遍烬渊的烤肉。这话还算数吗？”
白焰喉咙里咕噜了一声，没再反对。
洛无涯靠在剑上：“需要信号就喊一声，我随时能劈开那破门。”
云小糖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抬脚走向光门。
就在她即将迈入的瞬间，守护者突然开口：
“提醒你一句——真正的考验，不是回忆有多痛，而是你有没有勇气承认，当初的选择，其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