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糖的手刚把源核碎片塞进储物戒,耳边就传来一声轻笑。
她手指一顿,没回头,也没停下脚步。
洛无涯已经冲到了最前面,重剑横劈,剑光炸开一道口子。黑雾像被撕裂的布,边缘翻卷着冒起白烟。那条通道很窄,只够一人通过,后面还在迅速合拢。
“走!”他吼。
白焰低吼一声,前爪在地上一蹬,驮着云小糖猛地窜出。它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一拍,落地时左前腿晃了一下,但没倒。云小糖抓着它脖子上的毛,身体压低,贴在它背上。
风从耳侧刮过,带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洛无涯断后,剑柄卡在肩窝里撑住身体,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一块落石砸在他脚边,碎石飞溅,有几粒打中他的小腿。他没停,拖着剑继续往后退。
他们刚冲出毒雾柱范围,身后轰的一声巨响。
整片山谷塌了下去,地面陷出一个巨大的坑,黑水咕嘟咕嘟往上冒,像是煮沸的锅。毒雾重新聚成一根柱子,直插天际,颜色比刚才更深,几乎成了墨色。
三人一口气冲出五十步,直到脚下不再是松动的岩层,而是硬实的草地才停下。
云小糖滚下白焰的背,单膝跪地,手撑住地面喘气。她的胸口闷得厉害,呼吸像拉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痛。影子还是没回来,整个人轻飘飘的,像随时会散架。
白焰趴在地上,舌头耷拉出来,耳朵软塌塌地垂着。它的前爪还在流血,染红了一小片草叶。但它尾巴尖还微微抖着,耳朵时不时抽动一下,听着远处的动静。
洛无涯站在原地没动,重剑拄地,剑身裂纹已经蔓延到手柄。他低头看了眼肩膀,被落石擦破的地方渗出血丝,衣服被划开一道口子。
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全是灰。
“出来了。”他说。
云小糖没应声。她慢慢抬起手,摸向储物戒。指尖碰到戒指表面时,里面那颗源核碎片又震动了一下。
这次不是笑,是颤。
像心跳。
她皱眉,把戒指摘下来放在掌心。金属冰凉,但里面的物体却在发热,温度越来越高,隔着空间都能感觉到。
“这东西……”她低声说,“不太对劲。”
白焰抬头看她一眼:“主人,别碰它。”
“我知道。”云小糖没打开储物戒,只是用拇指轻轻摩挲戒面,“现在不能研究,先离开这片区域。”
洛无涯点头:“往东走,那边有片枯林,能遮掩气息。”
“你伤了。”她说。
“小问题。”他活动了下手腕,“还能打。”
云小糖站起身,拍掉裙子上的灰。鹅黄罗裙早就脏了,袖口撕了一道口子,发间的蝴蝶玉簪也歪了。她抬手扶正,指节发白。
白焰挣扎着站起来,抖了抖身子:“走吧,本大爷还能再跑一段。”
三人开始向东移动。
走了不到百步,云小糖突然停下。
“怎么了?”洛无涯问。
她没说话,盯着自己的储物戒。戒指正在轻微震动,频率越来越快,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撞击内壁。
“它想出来。”她说。
“那就别让它出来。”洛无涯往前一步,挡在她前面,“你现在状态不行,别冒险。”
“我不是要放它出来。”云小糖把手收进袖子里,“我是想知道它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
她闭上眼,试着唤醒藏宝图。
几秒后,脑海里闪过一行字:
【源核共鸣已激活】
【检测到同频能量信号】
【方向:正北】
她睁眼:“北边有问题。”
“北边是塌陷区。”洛无涯皱眉,“整片山谷都埋了,不可能有人活着出来。”
“不是人。”她说,“是东西。而且……和这个有关。”
她扬了扬手里的戒指。
白焰竖起耳朵:“我闻到了,风里有股怪味,不像毒雾,也不像火烧。”
洛无涯沉默片刻:“我们得换个方向。”
“不行。”云小糖摇头,“藏宝图提示的是高危预警,不去查清楚,它会一直响。到时候干扰判断,更危险。”
“你现在去就是送死。”他说,“你连站都站不稳。”
“所以我不会一个人去。”她看向他,“你帮我守外围,白焰跟我进去探两步,确认情况就撤。十息之内回来。”
“太险了。”白焰甩尾巴,“本大爷还没吃饱,不想这么早交代。”
“等你吃饱的时候,咱们可能都被炸成渣了。”云小糖语气平静,“它要是真能引爆整个山谷的地脉,这片区域都会变成死地。你想当烤虎吗?”
白焰龇牙:“你威胁谁呢!”
“我说事实。”她已经转身往回走,“跟不跟随便你。”
洛无涯一把抓住她手腕:“你疯了?刚逃出来就要回去?”
她反手扣住他手掌,用力掰开:“我没疯。我只是知道什么时候必须动手。你要是拦我,我就把你敲晕扔沟里。”
他愣住。
她眼神很冷,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松开手后,她继续往前走。
白焰叹了口气:“算了,跟上去吧,至少能捞块骨头。”
洛无涯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她背影渐行渐远。风吹起她裙角,发带飘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刚才被她抓过的地方,留下几道浅浅的指甲印。
几秒后,他提起重剑,追了上去。
三人重新靠近毒雾柱边缘。
越往前走,空气越沉。地面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痕,像是干涸的河床。草叶全都发黑,一碰就碎。
云小糖走在最前面,手指始终搭在储物戒上。藏宝图的提示一直在闪:
【能量波动增强】
【距离目标:三百步】
【警告:存在空间扭曲风险】
走到两百步时,她忽然抬手示意停下。
前方地面塌陷出一个圆形深坑,直径约十丈,黑水在底部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小型漩涡。毒雾柱的根部就连接在那里,像一条黑色的藤蔓扎进地底。
而在漩涡中心,浮着一块石头。
灰色,不规则形状,表面布满裂纹。
和她戒指里的那块一模一样。
“另一个碎片?”白焰低吼。
云小糖没答话。她盯着那块石头,感觉戒指里的碎片震动得更厉害了,几乎要自己冲出来。
洛无涯握紧剑柄:“别靠太近。”
她没听。
往前走了三步。
就在她踏出第三步的瞬间,那块石头突然向上浮起,离地半尺,悬在空中。
同时,戒指猛地震动一下。
云小糖脸色一变,立刻往后退。
但晚了。
石头裂开一道缝,一道暗红色的光射出,直奔她而来。
洛无涯横剑挡在她面前,剑身迎上红光。
砰!
冲击力把他震退五步,单膝跪地。剑上的裂纹咔嚓一声,扩了一倍。
白焰扑上来,一口咬住红光末端,把它扯断。
断裂的光束掉在地上,像蛇一样扭了几下,然后熄灭。
坑底的石头缓缓落回水面,重新沉入黑水。
一切恢复寂静。
云小糖喘着气,手按在胸口。她看向洛无涯:“你怎么样?”
他摆手:“没事。皮外伤。”
白焰吐掉嘴里的残光,一脸嫌弃:“这玩意儿有股铁锈味,难吃死了。”
云小糖低头看戒指。里面的碎片安静了下来,温度也降了。
她咬牙:“这不是回收,是召唤。它想把所有碎片聚在一起。”
“谁想?”洛无涯问。
“不知道。”她说,“但肯定不是好事。”
三人沉默。
远处传来一声鸟叫,打破了死寂。
云小糖深吸一口气:“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地方再想办法。”
他们转身往东走。
走出一百步后,云小糖忽然回头。
毒雾柱不见了。
原来的位置,只剩下一个深坑,黑水停止了流动。
但她知道,事情没完。
戒指又热了一下。
这次,她没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