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无涯的手还扣在云小糖手腕上,雾的边缘已经开始变淡。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三个人同时动身,借着迷雾最薄的一瞬冲了进去。脚踩在湿泥上没有发出太大声音,但空气里那股腥气立刻浓了几分。
刚踏入三十步,四周的雾突然一沉。
白焰耳朵竖起,低吼还没出口,左侧雾中就扑出三道黑影。利爪划破空气,直取三人咽喉。
“左闪!”云小糖旋身拉弓,熔火弓在她手中瞬间成型,三支箭连发,撞在第一只异兽胸口炸开火光,逼得它后退两步。
白焰猛地跃向右侧,尾巴扫过地面,把一根从地下刺出的毒藤抽成两截。它落地时前爪一撑,硬生生扭转身形,躲过背后偷袭。
洛无涯重剑横劈,剑锋擦着第二只异兽脖颈掠过,带出一串血珠。那东西嘶叫一声,却没退,反而四肢着地再次扑来。
“不对劲。”他一脚踹开近身的异兽,剑柄撞在另一只额头上发出闷响,“动作太齐了,不像野的。”
云小糖已经退到白焰身侧,手指快速在弓弦上滑动,又搭上一支箭。她盯着那几只异兽的眼睛——瞳孔是灰白色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
藏宝图在她脑子里一闪,弹出一行提示:【检测到远程操控波动,来源:正前方四十步,高处岩壁裂隙】
她抬手示意白焰趴下,自己半蹲在它背上,弓拉满月。
箭尖对准岩缝,她屏住呼吸。
下一秒,箭矢离弦,带着一道暗红轨迹射入石缝。几乎同时,里面传来一声短促的痛哼,紧接着有什么东西重重摔在地上。
扑过来的异兽动作一顿,摇晃两下,倒在泥里抽搐。
四周安静下来。
洛无涯快步走过去,剑尖挑开一只异兽的嘴,看到它舌根处嵌着一枚黑色符片。他用剑刃一拨,符片碎成粉末,冒出一股青烟。
“傀儡术。”他回头看向云小糖,“有人拿这些家伙当工具使。”
云小糖跳下白焰背,走到岩壁下方。上面有道窄缝,勉强能容一人藏身。她顺着斜坡爬上去,看到一个穿灰袍的人躺在地上,肩上插着她的箭,人已经昏死。
那人手里攥着一块刻满纹路的骨牌,指尖还在微微抽动。
她伸手把骨牌拿过来翻看,背面写着一串数字:【7-3-9】。
这不是通用编号。
她把骨牌塞进储物戒,跳下岩壁。
“清了?”洛无涯问。
“暂时。”她说,“但这个人不是主事的,顶多是个传令的。”
白焰甩了甩脑袋,鼻孔喷出一口气:“刚才那一下差点没躲开,你们能不能快点?”
“嫌累就别跟着。”洛无涯瞥它一眼。
“本大爷乐意去哪儿就去哪儿。”白焰龇牙,“再说谁保护你俩还不一定。”
云小糖没理会它们斗嘴,闭眼调出藏宝图。地图上,迷雾区域依然是深紫色,但中心位置多了个缓慢跳动的红点,频率和凤凰蛋一致。
倒计时显示:68:21:03。
比之前又快了九分钟。
她睁开眼,看向深处。
“继续往前。”她说,“石台就在前面三百步,我们不能停。”
三人重新列队前进。白焰走在最前,洛无涯断后,云小糖居中。
雾越来越厚,能见度不到五步。每走一段,云小糖就会停下扫描一次,确认没有新的陷阱或埋伏。
途中经过一片枯树林,树干扭曲像被人拧过,地面上散落着碎骨头。有一具尸体半埋在土里,衣服残片上绣着毒师盟的标记。
“又是他们的人。”洛无涯踢了踢那块布,“看来不止我们想抢钥匙。”
“死了一个多时辰了。”云小糖蹲下看了看尸体脸上的表情,“惊恐过度,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说不定和刚才那些异兽有关。”白焰绕着尸体转了一圈,“这人手里空着,武器没了。”
云小糖站起身,目光扫过林子深处。
这片区域藏宝图没有标红,说明没有即时危险。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掏出一颗夜视灵叶贴在眼角,视野清晰了些。枯树之间似乎有条小路,通向更深处。
“走那边。”她指了指方向。
三人刚迈出几步,地面忽然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声咆哮从迷雾尽头传来。
那声音不像任何已知的野兽,低沉得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震得人耳膜发麻。白焰耳朵贴头,尾巴瞬间炸起。
洛无涯握紧剑柄:“这玩意儿……怕不是普通守卫。”
“半神级。”云小糖低声说,“藏宝图刚给的提示。”
“现在退还来得及。”白焰往后缩了半步,“反正蛋还在你戒指里,不一定要今天放。”
“可时间不在我们这边。”她说,“如果别人先启动阵法,凤凰血脉会被强行剥离,到时候蛋就废了。”
“那你打算怎么过它?”洛无涯问。
“我没打算硬闯。”她从戒指里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后里面躺着三枚银色钉子,表面刻着细密纹路,“司徒明月给的‘镇魂钉’,能干扰高阶灵体感知。”
“只有三根?”白焰瞪眼。
“够用了。”她把钉子分给两人,“等会靠近石台时,我会找机会把第一根钉进阵眼边缘。只要扰乱能量流动,那东西就会短暂失衡。”
“然后呢?”洛无涯接过钉子。
“然后我们冲上去放蛋,完成共鸣仪式。”她说,“全程不超过十息。”
“万一失败?”白焰问。
“那就只能跑。”她看着它,“或者打。”
白焰哼了一声:“说得轻巧。”
话音未落,前方雾气猛地翻涌起来。
一道庞大的影子掠过地面,速度快得看不清轮廓。等它消失,空气中留下一道焦痕,像是被高温烧过。
云小糖迅速抬弓,对准那个方向。
洛无涯挡在她前面,剑尖指向雾中。
白焰伏低身体,喉咙里滚出低吼。
三个人都没动。
雾又恢复平静。
但那种被盯着的感觉,一直没有消失。
云小糖慢慢收回弓,从戒指里摸出最后一颗抗神毒丹含进嘴里。药丸化开的瞬间,她感觉体内经脉像被冰水冲刷了一遍。
“准备好了吗?”她问。
洛无涯点头。
白焰甩了甩尾巴:“早就好了。”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走了不到十步,脚下泥土突然变得松软。她立刻停住,低头一看,地面裂开一道细缝,里面有微弱金光渗出。
“阵法激活了。”她说,“有人在催动核心。”
“还能拦吗?”洛无涯问。
“能。”她蹲下用手拨开浮土,露出下面一块刻着符文的石板,“只要在它完全开启前破坏连接点。”
她抽出一把短刀,准备撬动石板边缘。
就在刀尖触碰到符文的刹那,远处那声咆哮再次响起。
这次更近。
而且不再是单一声音。
四周的雾开始同步震颤,像是有东西正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