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落地的声音早就没了。
云小糖走在最前面,脚步没停。她脑中的藏宝图亮着一条蓝线,直指北域废城方向。司徒明月紧跟在后,药篓背得紧紧的,手一直搭在篓口边缘。
“到了。”云小糖停下。
眼前是一片灰绿色的雾墙,像煮沸的粥一样翻滚着,地面焦黑,寸草不生。空气里有股刺鼻的味道,闻久了喉咙发痒。
这就是毒圈边缘。
司徒明月咽了下口水,盯着那片雾。
“三小时内,采回五种变异药草。”云小糖转头看她,“清心藤、蚀骨兰、影叶菇、血露花、断魂草。少一种都不算过。”
司徒明月抬头,“这些……都在里面?”
“不然我带你来散步?”云小糖语气平淡,“你要是怕,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司徒明月抿了抿唇,“我不退。”
“好。”云小糖抬手一挥,一层金光从她掌心荡出,瞬间罩住司徒明月全身。
司徒明月愣了下,“这是……护体神光?”
“我之前给你的解毒丹里加了引子。”云小糖说,“只要你在任务状态,神光自动生效。能挡七成毒雾侵蚀,剩下三成靠你自己扛。”
司徒明月低头看着身上那层淡淡的金光,像是被阳光晒过的水膜,轻轻晃动。
“谢谢。”她声音低了些。
“别谢我。”云小糖盯着毒圈,“这光只保你不死,不会帮你找药、不会替你动手。能不能活着出来,看你本事。”
司徒明月点头,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毒雾。
脚刚落地,四周的雾气像是活了一样,猛地往她身上缠。金光微微颤动,发出轻微的嗡鸣声,像风铃被风吹响。
她没停,继续往前走。
云小糖站在原地没动,手指绕着发尾,目光锁住她的背影。藏宝图在脑子里安静悬浮,红点一个个闪,资源刷新完毕,空投箱挪了位置,灵矿多了两处,神兽窝往西移了五十里。
突然,地图右下角跳出一行小字:
【检测到守夜人侦察兵,东南方向,距离八百步】
云小糖眼神一沉。
她没动声色,指尖在储物戒上轻轻敲了一下。戒指微凉,里面装着刚合成的几件备用装备,还有三颗照明弹。
守夜人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
她眯眼看向东南方的林子,那边树影稠密,雾也厚,看不出什么动静。但她知道,有人在看。
也许不止一个。
司徒明月已经走进毒圈十几丈,身影半隐在雾里。她蹲下身,翻开一块焦石,下面压着一株叶子发黑的小草。她伸手碰了碰,草叶边缘泛着银光。
是影叶菇。
她小心挖出来,放进药篓底层,用干布包好。
接着往前走,脚踩在焦土上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毒雾越来越浓,呼吸开始变得沉重。她抬手抹了把脸,额头已经出汗,皮肤有点发烫。
金光还在,但明显暗了一圈。
她咬牙继续搜寻。
前方有一片倒伏的石柱群,像是旧城遗迹。她绕过去,在一根断裂的柱子根部发现一团暗红色的花苞,花瓣像凝固的血。
血露花。
她蹲下,正要动手采摘,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沙沙声。
回头一看,雾里什么都没有。
她屏住呼吸,耳朵竖着听了一会儿,声音又没了。
可能是风。
她重新低头,刚伸手去摘,那花苞突然抖了一下,像是活物般缩进了石缝。
她愣住。
这不是正常反应。
变异植物不会主动躲避采集者。
她慢慢站起身,手按在药篓上,心跳加快。
藏宝图这时弹出提示:
【检测到异常干扰源,目标药草已被人为操控】
云小糖站在毒圈外,眉头皱起。
她看见司徒明月停下动作,站在原地不动,像是在观察什么。
“有人在动她的目标。”她在心里默念,“想干扰采集进度。”
她没立刻出手。
考验的一部分,就是看她怎么应对突发状况。
司徒明月左右看了看,从药篓里取出一小撮粉末,撒在地上。粉末遇雾即化,形成一圈淡绿色的烟。
烟飘向右侧。
她立刻转身,朝那个方向快步走去。
在一堆碎砖下,她找到一株通体漆黑的兰草,根部缠着细如蛛丝的透明线。
蚀骨兰。
她冷笑一声,伸手直接扯断那些线,把草连根拔起。
线断的瞬间,远处树林里有片叶子晃了一下。
云小糖看到了。
她抬起手,指尖在戒指上滑过,随时准备激活熔火弓。
但那人没再动。
司徒明月把蚀骨兰收好,继续寻找下一味药。
她走到一片洼地,地面湿漉漉的,长着一层青灰色的苔藓。她蹲下检查,翻开苔藓,下面埋着一段枯藤,藤上结着豆粒大小的果实。
断魂草。
她刚要挖,脚下泥土突然松动。
整个人往下陷。
她猛吸一口气,迅速甩出腰间的绳索,勾住旁边一块石头。身体悬在半空,下面是冒着气泡的黑色泥浆。
毒沼。
她用力拉绳,借力翻身爬上来,脸色发白。
刚才差一点就掉进去。
她喘了几口气,重新挖出断魂草,放进药篓。
还差一味。
清心藤。
她记得云小糖说过,清心藤喜欢长在毒气最浓的地方,通常靠近毒圈核心。
她抬头看向雾深处。
那里什么都看不见。
但她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毒雾浓得几乎看不清路,金光已经变得很薄,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灯。她每走一步都像在推墙,呼吸越来越难。
终于,在一处塌陷的墙角,她看见一株泛着微光的藤蔓,叶片呈心形,边缘带着银纹。
清心藤。
她走过去,蹲下,刚伸手——
“别碰!”
云小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猛地回头。
云小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站在她身后三步远,脸色冷得吓人。
“那不是清心藤。”她说,“是假的。真藤不会在这个位置生长。”
司徒明月僵住。
云小糖走上前,从戒指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滴液体洒在藤上。
藤瞬间扭曲,表皮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肉质,像一条被剥了皮的蛇。
“拟态毒藤。”云小糖一脚踩烂它,“会模仿目标植物,等采集者接触后释放神经毒素。”
司徒明月后退一步,手心全是汗。
“谁放的?”她问。
云小糖没回答。
她抬头看向东南方,眼神锋利。
“你任务完成了。”她说,“五种药草都在你篓子里。现在,跟我出去。”
司徒明月点头,跟在她身后往回走。
两人一步步退出毒圈。
就在即将踏出雾墙的瞬间,云小糖突然停下。
她盯着司徒明月的药篓。
“打开它。”她说。
司徒明月一愣,“什么?”
“我说,打开药篓。”云小糖声音没变,但语气重了,“让我看看你采的药。”
司徒明月手指收紧。
她慢慢解开药篓的带子,一层层翻开布包。
五株药草整齐排列,状态完好。
云小糖伸手,拿起那株蚀骨兰。
兰草根部,缠着一根极细的银线,几乎看不见。
她扯下线,在指间捻了捻。
“追踪用的。”她说,“有人想顺着这条线,摸到我们的据点。”
司徒明月脸色变了,“我没有放!”
“我知道。”云小糖把兰草扔回篓里,“线是你采的时候就被缠上的。你不知道很正常。”
司徒明月松了口气。
云小糖却没放松。
她盯着那根银线,低声说:“守夜人的标记方式。”
她抬眼看向东南林子。
这一次,她清楚地看到,树影间有一道人影缓缓站起。
穿着灰袍,手里握着一根短杖,杖头刻着守夜人独有的符文环。
两人隔着毒圈对视。
云小糖一手按在储物戒上,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指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