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被踩碎的声音停了。
林子里再没动静。
云小糖的手还搭在储物戒上,指尖微动。藏宝图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红点消失,预警解除。她缓缓松开手,肩膀一沉,像是终于能喘口气。
“走了。”她说。
司徒明月站在原地没动,手里那根新芽还亮着光。她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向云小糖,“他们……不会再来了?”
“这次是真走了。”云小糖闭了下眼,“刚才那波灵压散了,地图没再标红。”
洛无涯从旁边走过来,重剑背回身后。他看了眼火墙剩下的灰烬,眉头没松开。
白焰趴在地上,尾巴卷着自己前爪,额头上那团火焰纹一闪一闪,颜色不太对。
云小糖走过去蹲下,伸手碰了碰它的额头。温度正常,但那纹路确实是变了,从原来的暗紫色变成了淡金色,像刚被阳光照过的铜片。
“你感觉怎么样?”她问。
白焰甩了甩头,“本大爷没事,就是脑袋有点沉。”
洛无涯也蹲下来,手指按在它颈侧脉络上探了会儿,“毒素排干净了,可血脉在往上冲。这不是普通觉醒。”
云小糖点头,“藏宝图刚弹了提示,说它神兽血脉开始进阶,七天内别打太狠。”
“进阶?”司徒明月凑近两步,“意思是……它要变强了?”
“是好事。”云小糖摸了摸白焰耳朵,“但也得稳住节奏,万一控制不住,伤到自己。”
白焰哼了一声,“谁会控制不住,本大爷可是正经神兽!”
洛无涯冷笑,“正经神兽会被一根藤条绊倒?”
“那是意外!”白焰炸毛,“那天地面太滑!”
云小糖没说话,嘴角抽了下。她抬手点了点眉心,脑内藏宝图泛起一层微光,像水波一样荡开。她闭着眼,手指轻轻敲了三下太阳穴。
绿色光点从地图角落冒出来,一闪即逝。
联络成功。
她在心里默念:“代号‘小鹿’,任务完成,秘法已取,遭遇守夜人拦截,对方撤退,我方无重伤,等下一步指令。”
信息发出去后,地图自动刷新了一遍资源点。空投箱、灵矿、神兽窝……一个个红点重新亮起。北域废城那边依旧挂着【清心藤母株线索】的标记,闪得挺勤快。
她睁开眼,天已经黑透了。
司徒明月一直站在边上,药篓抱在胸前,指节还是发白。她看着云小糖收手的动作,忽然开口。
“我能跟你们一起走吗?”
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云小糖转头看她。
洛无涯也看了过来。
白焰耳朵竖了竖,没吭声。
司徒明月没躲视线,脚尖往前挪了半步,“我知道之前没说实话。我是药王谷出来的,但我现在不想回去。也不想躲了。”
她顿了顿,“刚才那一战,我看懂了。你们不是只顾自己的人。我想留下来,做点有用的事。”
风刮了一下,吹起她几缕碎发。
没人说话。
过了几秒,云小糖才开口,“你为什么想留下?”
“因为我能帮上忙。”司徒明月握紧药篓,“我会辨药、会制药,清心藤只是开始。而且……我比谁都清楚幽冥殿和药谷之间那些事。你们以后还会遇到更多像程玄风那样的人,我可以提前认出来。”
云小糖盯着她看了很久。
最后只是抬手摸了下储物戒,“等你通过考验再说。”
司徒明月呼吸一顿。
她没追问什么是考验,也没急着答应,只是点了点头,“好。”
洛无涯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现在怎么办?等联盟回信?”
“已经在等了。”云小糖抬头看天,“系统刷新完就会有指令下来。在此之前,先休整。”
她走到白焰身边,从戒指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新配的安神液,喝了能稳住血脉波动。”
白焰瞥了眼瓶子,“本大爷不需要这种小儿科的东西。”
“你不喝也得喝。”云小糖拧开盖子,一股清香飘出来,“不然明天走路摇晃,还得我背着你?”
“谁要你背!”白焰嘴硬,还是张嘴把药喝了。
洛无涯靠在一棵树边,手臂环胸,“你刚才联系联盟,就没提司徒明月的事?”
“提了。”云小糖收起空瓶,“说了有个新人,暂时观察。”
“她要是通敌呢?”洛无涯直视司徒明月,“毕竟你师兄刚走。”
司徒明月脸色白了白,“我不会。”
“嘴上说不会的人多了。”洛无涯冷笑,“三年前毒雾爆发时,也有守夜人说自己忠于组织,结果转头就把情报卖给了幽冥殿。”
“我不是那种人。”司徒明月声音发紧,“我可以立誓。”
“不用。”云小糖打断,“我不信誓言。我只看行动。”
她看向司徒明月,“你要留下的第一条规矩:不准单独行动。想去哪,提前报备。第二条,所有采集的药材必须登记,不得私藏。第三条——”她顿了顿,“如果发现你撒谎,一次警告,两次清退。”
司徒明月咬了下嘴唇,“我接受。”
“那就先这样。”云小糖拍了拍手,“现在所有人原地待命,等系统更新完毕。”
白焰打了个哈欠,“本大爷困了。”
“睡吧。”云小糖揉了揉它耳朵,“我守前半段。”
洛无涯抽出重剑插在地上,“我后半夜。”
司徒明月没动,抱着药篓坐在离火堆不远的地方。她从里面翻出几片叶子,放在掌心搓了搓,闻了闻,又小心收好。
云小糖盘腿坐下,手指无意识绕着发尾。
藏宝图在脑内静静悬浮,资源点一个个跳动。北域废城的标记还在闪,频率比刚才快了些。
突然,地图边缘弹出一行小字:
【检测到异常信号源,来源:联盟加密频道】
她眼神一凝。
下一秒,绿色光点再次浮现,但这次带着轻微抖动。
接收中……
几秒后,一条简短消息传入脑海:
“代号‘小鹿’,收到。秘法安全即可。关于新人——高层已有备案,但最终决定权在你。另:北域任务提前,三小时内必须出发。准备好了就回应。”
云小糖睁眼。
她看了眼司徒明月,又看向洛无涯。
“联盟回话了。”她说,“北域任务提前,三小时内出发。”
洛无涯皱眉,“这么急?”
“上面催的。”云小糖站起身,“看来他们也不太平。”
司徒明月立刻站起来,“我准备好了。”
云小糖没理她,转向白焰,“你能赶路吗?”
白焰甩了甩脑袋,“本大爷什么时候掉过链子?”
“行。”云小糖点头,“那等系统刷新完就走。”
她重新闭眼,集中精神。藏宝图开始新一轮加载,资源点重新排列组合。空投箱位置变了,灵矿数量增加了两个,神兽窝往西移了五十里。
而【清心藤母株线索】的坐标,依旧锁定在北域废城中心区,旁边多了一个倒计时:
【距离毒圈收缩剩余:2小时47分】
她睁开眼,“刷新完了。”
洛无涯拔起重剑,“走?”
“还不行。”云小糖看向司徒明月,“你说你想加入,那我现在给你第一个任务。”
司徒明月绷直身体,“你说。”
“去那边的焦土堆里,找一棵带银边的枯草。找到了,才算你正式进入观察期。”
司徒明月愣了下,“银边枯草?那是什么?”
“是你该认识的东西。”云小糖语气平静,“如果你真是药王谷出身,就不该问我。”
司徒明月抿紧唇,转身走向焦土堆。
洛无涯低声问:“真让她试?”
“试试才知道。”云小糖盯着她的背影,“有些人嘴上说得漂亮,转身就能把你卖了。”
白焰趴在地上,耳朵抖了抖,“人类真麻烦。”
洛无涯哼笑一声,“你不懂人心。”
云小糖没说话,手指又绕上了发尾。
司徒明月在焦土堆里翻了一会儿,突然停下。
她弯腰,从一堆灰烬中抽出一根细长的草茎。边缘泛着淡淡的银光,在黑夜中几乎看不见。
她拿着草走回来,递到云小糖面前。
云小糖接过,看了一眼,点点头。
“算你过关。”
司徒明月松了口气。
“收拾东西。”云小糖把草放进戒指,“我们出发。”
四人各自整理装备。
白焰勉强站起来,脚步还有点虚。
洛无涯扶了它一把。
司徒明月背上药篓,手一直按在篓口。
云小糖抬头看天,藏宝图自动导航开启,北域废城的路线在脑中亮起一条蓝线。
她迈步向前。
其他人跟上。
树林边缘,一片叶子从枝头掉落,砸在焦黑的土地上,发出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