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糖刚踏进裂隙，脚底就像踩进了泥潭。每走一步都费劲，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她扶着墙往前挪，额头冷汗直往下淌。藏宝图还在运行，红点稳稳指向前方，说明白焰的生命信号没断。
她咬牙继续走。
通道越来越窄，最后只能侧身通过。墙壁摸上去温热，还有节奏地跳动，像活的一样。她不敢多看，只盯着前方那条由金光连成的虚线路径。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很稳。
她回头。
洛无涯站在入口处，重剑背在身后，脸色平静得不像来救人，倒像是赴约。他看了眼石碑，上面刻着几个大字：“欲过此门，需留记忆。”
他笑了下，“又是这破规矩。”
云小糖喘着气，“你怎么跟来了？”
“你当我是傻的？”他说，“你神血都抽干了还硬闯，我不跟着，你死在里面都没人收尸。”
她说不出话。确实，她现在连站稳都难，更别说应对接下来的危险。
洛无涯走到石碑前，指尖轻轻划过那行字。石碑表面泛起一层暗紫光晕，像是被唤醒了什么。
“三年前我就来过这儿。”他说，“为了救一个人，把最记得清的事给留下了。”
云小糖一愣。
“那时候你快死了，毒雾蚀穿了经脉，整个人烧得像块炭。”他语气平淡，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守夜人规定，不开裂隙，不许外人插手烬渊内部事务。但我管不了那么多。”
他顿了顿，“所以我来了这里，按这破碑说的做，献祭了一段记忆——关于你是谁，长什么样，还有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的事。”
云小糖手指微微发抖。
她记得那天。
火海冲天，她在废墟里爬行，耳边全是哭喊和倒塌声。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把她护在身下。等她再睁眼，那人已经走了，只留下一把插在地上的青铜剑。
原来是他。
“你以为我为什么总盯着你？”洛无涯转头看她，“不是怀疑你装嫩，是想找点熟悉的痕迹。可我怎么都想不起你的脸。每次靠近你，脑子里就一片空白。”
云小糖喉咙发紧。
“所以这几年，我一边查毒雾源头，一边等。”他说，“等你哪天自己走进来，带我重新走一遍这条路。”
石碑震动了一下。
紫色裂隙开始扩张，边缘泛起涟漪般的波纹，风从里面涌出，带着低语一样的回响。那声音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在读取某种信息。
洛无涯把手按在碑面上，低声说：“我已经献过一次了，这次算续命。”
话音落下，裂隙彻底打开，一道足够两人并肩通行的门户出现在眼前。通道内部不再狭窄，反而宽敞明亮，地面铺着灰白石板，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深处。
云小糖看着他，“你早计划好了？”
“差不多。”他耸肩，“知道你会去救白焰，也知道这地方拦不住你。但我得确保你能活着进去，有人接应。”
她没再问。
她知道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白焰还在里面，气息微弱，随时可能消失。她必须赶在最后一刻找到他。
她迈步向前。
洛无涯跟上。
两人并肩走入裂隙。
通道内安静得出奇，脚步声被完全吸收，连呼吸都像被压制住了。藏宝图显示路径稳定，前方三公里处仍有生命信号，匹配度九十八以上。
“你觉得是谁把白焰送进来的？”她突然问。
“不是敌人。”洛无涯答得很快，“如果是想杀他，直接动手就行。没必要搞这么复杂，还留下线索。”
“那残片……”
“是提示。”他说，“有人想让我们看到那个符文，顺藤摸瓜。”
云小糖皱眉，“可谁会帮我们？”
“也许是不想让某些事发生的人。”洛无涯目光沉了些，“比如献祭仪式。三次，都是神兽幼崽。最后一次才过去三天。”
云小糖心头一紧。
她想起石台下的凹槽，形状和铜盘一模一样。那不是偶然。整个空间就是个中转站，专门用来传递信息。
“所以这不是考验。”她说，“是接力。”
“对。”洛无涯点头，“前面的人走不动了，就把东西交出来，等着下一棒接上。”
他们继续往前。
通道尽头出现一道光门，颜色偏蓝，不像之前那种诡异的紫。门框上刻着细密纹路，像是某种封印符。
藏宝图弹出提示：
【检测到双重认证机制】
【需宿主与同行者共同激活】
云小糖看向洛无涯。
他伸手按在门边一处凹陷，“守夜人权限，叠加重剑印记。”
她也将手掌贴上另一侧。
两股力量交汇，蓝光一闪，门缓缓升起。
外面是一片迷雾森林。
树木高大扭曲，枝叶交错成网，地面覆盖着厚厚一层枯叶，踩上去没有声音。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香，像是司徒明月常用的清心藤味道。
藏宝图刷新：
【目标距离：1.2公里】
【方向：正北】
【地形提示：存在移动陷阱区】
云小糖往前走了一步。
洛无涯拉住她手腕，“等等。”
她回头。
“这片林子不对。”他说，“太干净了。没有野兽，没有虫鸣，连风都没有。”
他蹲下身，拨开落叶，下面露出一块石板，上面画着和铜盘背面相同的三角纹。
“标记。”他说，“有人一路设了引路桩。”
云小糖也蹲下，“是为了防止迷路？”
“或者是为了防止逃出去。”他抬眼，“你看那些树。”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树干上的纹路并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被人刻意刻上去的。一圈圈螺旋状线条，从根部一直延伸到顶端，像是某种阵法的一部分。
“困阵。”他说，“进来容易，出去难。”
云小糖站起身，“但我们必须进。”
“我知道。”他拍掉手上的灰，“所以我带了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青铜片，只有指甲盖大小，上面有个小孔。
“这是什么？”
“信物。”他说，“三年前你留给我的。当时你昏迷，手里攥着这块碎片，我顺手收了。后来才发现，它能干扰守夜人的追踪术。”
云小糖盯着那块青铜片，忽然觉得熟悉。
她记起来了。
那是她当年撕下来的半枚腰牌，本该随旧衣一起烧掉的。
原来他还留着。
“走吧。”他说，“别浪费时间。”
他们穿过光门，踏入迷雾森林。
刚走几步，身后那道蓝光门无声关闭，像是从未存在过。
藏宝图突然震动。
【警告：检测到高频能量波动】
【来源：西北方向800米】
【类型：未识别灵体】
云小糖停下脚步。
洛无涯眯起眼，“有东西在靠近。”
她抓紧背包带，凤凰蛋还在里面发烫，但没有鸣叫。白焰的信号依然稳定，只是变得更弱了。
“不能停。”她说，“虎崽子撑不了太久。”
洛无涯点头，“我走前面。”
他抽出重剑，走在她身侧。
雾气渐渐变浓，视线被压缩到五步之内。地面开始出现裂缝，有些地方塌陷下去，露出漆黑的洞口，深不见底。
藏宝图不断更新路径，绕开陷阱区域。
他们拐过一棵巨树，眼前豁然出现一片空地。
中央立着一根石柱，柱顶放着一块完整的铜盘。
云小糖瞳孔一缩。
那正是他们丢失的那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