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糖推开药坊的门时,司徒明月正蹲在炉子前记东西。她听见动静抬头,袖口沾着点草汁,鼻尖还留着一层薄薄的药粉。
“你来了。”她说,“是为解毒丹的事吧。”
云小糖点头。她没多说,只把一枚玉简放在桌上。里面存着裂谷外围采集到的毒雾样本数据,还有之前战斗中收集的异兽残毒分析。
“现有的药能防普通毒素,但进裂谷不够用。”她说,“我需要一种能抗多种毒的丹,时间不多,六小时内要出结果。”
司徒明月没问为什么这么急,也没说能不能成。她只是拿起玉简贴在额头上读取信息,眼睛越睁越大。
“复合型神经毒素……还有远古霉菌孢子?”她低声念,“这玩意儿会破坏经脉传导,普通人吸一口就得瘫。”
她站起身,走到角落的架子前翻找药材。手指快速划过一个个小瓷瓶,最后停在一株泛青光的藤状植物上。
“清心藤做主药,加三叶幽昙、铁骨草、雪蟾霜。”她一边取材一边说,“先试第一版配方。”
她把材料放进微型药鼎,点燃地火。火苗刚起,药液就发出“嗤”的一声,冒出黑烟。
“爆了。”云小糖看着翻倒的药鼎。
“第一次总是这样。”司徒明月不慌,擦掉溅到脸上的药汁,“毒性太强,配比不对,中和不了。”
她重新称量药材,这次减少雪蟾霜用量,增加清心藤提取液。第二次炼制开始。
药鼎微微震动,液体由黑转灰,眼看要成型,突然“砰”地炸开,碎片飞到墙上。
云小糖抬手挡住脸侧,一块碎瓷擦过指尖。
“第三版失败。”司徒明月记录下参数,“雪蟾霜还是多了百分之零点七,反应失控。”
她换了新的药鼎,第三次开始。
这一次,药液稳定了些,颜色变成淡青,表面浮起一丝金纹。但最后凝丹时,丹丸裂开,散成粉末。
“结构性不稳定。”她摇头,“缺个锚定成分。”
云小糖从戒指里取出一小块晶石。通体透明,内部有细丝流动。
“试试这个。”她说,“蚀骨晶核,从毒刺兽体内挖出来的。它能在高毒环境下维持活性。”
司徒明月接过,小心磨成粉加入。第四次炼制启动。
药鼎内液体翻滚,青色渐深,金纹浮现得更明显。等到冷却开鼎,一颗完整的丹丸静静躺在底部。
她用镊子夹出来观察,指尖微颤。
“成了?”
“还没。”司徒明月摇头,“要看效果。”
云小糖从储物戒取出一只铁笼,里面关着两只实验鼠。她挑了一只,用针管注入毒刺兽神经毒素。
老鼠抽搐两下,瘫在地上,四肢僵直。
“这是对照组。”她说。
另一只喂下刚炼出的丹丸,两分钟后同样注射毒素。这只老鼠抖了抖身子,晕了几秒,慢慢爬起来,在笼子里走了两圈。
“活了。”司徒明月松了口气,“而且行动正常,没有后遗症。”
“再试一次。”云小糖说,“加大剂量。”
第二次测试,毒素浓度翻倍。服药的老鼠依旧晕眩后恢复,只是站起来慢了些。
“可以了。”云小糖伸手接过丹丸,“这就是我们要的药。”
司徒明月却没停下。她拿出研钵,把丹丸碾碎,加入一点黏合剂,压成小片。
“做成药片更好带。”她说,“一片顶半颗丹,遇水即溶,适合紧急服用。”
她包好三片装一袋,一共做了三十份。每袋贴上标签:避光、防潮、限用三次。
“你很懂实战。”云小糖收下药包,“不只是实验室里的东西。”
“我在药王谷的时候,看过太多人死于来不及吃药。”司徒明月声音轻了些,“所以能快一秒是一秒。”
云小糖没接话。她把药包放进戒指,又取出一份新名单。
“这批药交给医疗员分发。”她说,“随行队员每人两袋,前锋三袋。”
“你还准备了备用方案?”司徒明月问。
“总有意外。”云小糖说,“比如敌人用新毒,或者环境突变。”
司徒明月忽然笑了下:“你要对付的,不会真是蚀魂瘴吧?”
云小糖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典籍里提过,三百年前有个门派想研究它,结果整座山的人都疯了。”她顿了顿,“那不是毒,是会吃神识的东西。”
“所以才需要更强的解毒手段。”云小糖说,“你要是有兴趣,下次任务可以一起。”
司徒明月低头整理药材的手停了一下。
“我不是战力型。”她说,“但我能保证,队伍不会因为中毒垮掉。”
“这就够了。”云小糖转身往门口走,“你比很多高手有用。”
走到门口时,她停下。
“对了,再做一批增效版。”她说,“我要去的地方,可能比裂谷还脏。”
司徒明月抬头:“多久要?”
“三个小时。”
“行。”她打开另一个柜子,拿出几株从未见过的植物。叶片呈暗紫色,边缘带锯齿。
“这是我培育的新种,叫‘断肠兰’。”她说,“本来不敢用,但现在看来,必须上了。”
云小糖没问风险。她只说了一句:“别把自己搭进去。”
“放心。”司徒明月已经开始切药,“我比谁都怕死。”
云小糖离开药坊,直奔指挥区。她把药包交给医疗组长,叮嘱分发到位。
路过工坊时,看到阿七正在调试轻羽战靴。他抬头看见她,举了举手里的靴子。
“修好了。”他说,“还能提速百分之十。”
“不错。”她点头,“出发前检查所有装备,特别是防护类。”
“明白。”
她继续往前走,白焰趴在主帐外晒太阳。凤凰幼鸟缩在温囊里打盹,尾巴偶尔抖一下。
白焰见她过来,耳朵竖起。
“药搞定了?”它开口。
“嗯。”她摸了摸它的头,“接下来就看你的脚程了。”
“本大爷什么时候掉过链子?”它哼了一声,“倒是你,别在路上晕过去。”
她笑了笑,没反驳。连日作战确实耗得厉害,但她不能倒。
回到主帐,她铺开地图,用朱砂笔在裂谷深处画了个叉。
藏宝图显示那里有个红点,一直在闪。不是资源点,也不是空投箱,图标是个倒扣的钟。
她盯着看了几秒,收起地图。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医疗员来确认药品接收情况。
“都齐了。”那人说,“按等级分配,S级物资已入库。”
“通知所有人,一小时后召开最终会议。”她说,“我要确认每个岗位的状态。”
“是!”
人刚走,司徒明月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密封盒。
“增效版做好了。”她说,“加了断肠兰提取物,抗毒时间延长到三小时,但副作用是会短暂失温,大概持续十分钟。”
“有代价很正常。”云小糖接过盒子,“你已经做到极限。”
“我还想试试加凤凰血。”司徒明月说,“听说你们带着蛋?”
云小糖看了她一眼:“你想拿幼鸟试药?”
“当然不是!”司徒明月急忙摆手,“我只是觉得,神兽血脉或许能提升药性稳定性。等它孵化后,取一点点羽毛就行。”
云小糖沉默片刻:“等它自己掉毛再说。”
“也行。”司徒明月笑了,“反正我不急。”
她转身要走,又回头。
“云小糖。”
“说。”
“如果真遇到蚀魂瘴……记得叫我。”她说,“我可能知道怎么应付。”
云小糖看着她。
“你到底是谁教出来的?”她问。
司徒明月眨了眨眼:“一个死在毒雾里的老头。”
说完她拉开门走出去,背影很快消失在阳光里。
云小糖坐回桌前,打开密封盒。里面的药片呈深青色,表面有一圈细密的纹路。
她拿起一片,放进特制药囊,挂在腰带上。
外面传来集合哨声。
她站起身,走向主帐门口。
风卷起她的裙角,蝴蝶玉簪微微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