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画家的秘密
周世明的工作室位于白沙湖东岸一栋改建的老式洋房里。林远带着搜查令到达时，初夏的阳光正斜斜地照在斑驳的墙面上，给这座两层小楼镀上一层金色。
风景不错啊，张诚下车后环顾四周，从这里可以直接看到发现红船的位置。
林远点点头，目光落在二楼的大窗户上。从这个角度，整个白沙湖北岸一览无余，包括那片芦苇荡。
开门的是一位瘦高的中年男子，穿着沾满颜料的牛仔围裙，头发略显凌乱，但眼神锐利得不像个艺术家。看到警察，周世明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周世明先生？林远出示了搜查令，关于苏婷的案子，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苏婷？周世明微微皱眉，我女儿的老师？她怎么了？
林远盯着他的眼睛：你不知道她失踪了吗？
我这两天刚从邻市回来，周世明侧身让警察们进入，画展很忙，没怎么看新闻。他的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
工作室内部空间开阔，墙上挂满了油画，大多是风景和人物肖像。林远注意到角落里有一组未完成的作品——全是白沙湖不同角度的景色，其中一幅清晰地描绘了北岸的芦苇荡。
你和苏婷除了家长与老师的关系，还有别的往来吗？林远一边问，一边示意张诚和其他警员开始搜查。
周世明走到画架前，拿起调色板：偶尔会聊聊天，她很漂亮，是个好模特。他指了指墙上一幅半成品的人物画，画中的女子正是苏婷，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站在阳光下微笑。
什么时候画的？林远走近细看。
大概一个月前。放学后她偶尔会来坐坐，我画画，她看书。周世明的声音依然平静，纯粹是艺术交流。
张诚从楼上走下来，手里拿着一个素描本：林队，你得看看这个。
素描本里是十几张设计草图，全是各种船只，其中有三页详细绘制了一艘红色木船，尺寸、结构与湖中发现的那艘惊人地相似。
周世明瞥了一眼：创作素材而已。白沙湖上常有渔船，我画过不少。
这么巧？张诚冷笑，被害人死在红船里，而你刚好画了一模一样的船？
警察同志，周世明终于露出一丝不耐，如果我要杀人，会蠢到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吗？
林远没有接话，继续翻看素描本。最后几页是人物速写，全是苏婷——读书的苏婷，微笑的苏婷，甚至有一张她熟睡的侧脸。画作的日期显示都是最近两周完成的。
你说你们只是普通朋友？林远举起素描本。
周世明放下调色板：我欣赏她，仅此而已。艺术家总会对美的事物产生兴趣。
搜查持续了两小时。除了素描本，警方还在周世明的电脑里发现了几十张苏婷的照片，有些明显是偷拍的——苏婷在幼儿园门口，在回家的路上，在咖啡馆窗前。
最可疑的是周世明的行程记录。他声称苏婷失踪当天在邻市布展，但酒店监控显示他当晚八点就离开了，直到次日凌晨才返回。而白沙湖景区的监控拍到一辆同型号的黑色轿车在晚上九点四十分进入，十一点零五分离开。
这足够拘留他了，回程的车上，张诚兴奋地说，素描本、照片、还有那该死的红船设计图，再加上他在说谎...
林远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太明显了。
什么？
一切证据都太明显了，林远转过头，就像故意摆在那里等我们发现一样。
张诚皱眉：你是说...栽赃？
不知道。但一个能精心策划红船抛尸的凶手，会这么轻易留下破绽吗？林远揉了揉太阳穴，先把他带回去问话，同时继续排查其他线索。
审讯室里，周世明依然镇定自若。他承认对苏婷有艺术家的迷恋，但坚称没有越界行为。关于红船草图，他解释为创作需要；关于照片，他说是捕捉瞬间的美；至于不在场证明的漏洞，他声称是去见了另一个艺术圈的朋友，但拒绝透露姓名。
保护隐私，周世明直视林远的眼睛，你们没证据指控我，不是吗？
确实，目前的所有证据都是间接的。没有目击证人，没有dNA匹配，甚至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周世明当晚去过白沙湖。
二十四小时后，他们不得不释放周世明。
他会跑吗？看着周世明离去的背影，张诚问道。
林远摇头：不会。这种人太自信了，他觉得自己能赢。他转向张诚，派人盯住他，同时查查苏婷的其他社会关系。特别是...咖啡馆。
咖啡馆？
照片里有好几张苏婷在一家咖啡馆的窗前，林远说，查查是哪家，她和谁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