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蓝色纤维
阳光午后咖啡馆位于幼儿园两个街区外，装修简约，客人不多。林远推门进去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柜台后的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凡得容易忘记的脸——三十岁出头，中等身材，棕色的眼睛在看到警徽时闪过一丝异样，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您好，需要点什么？他的声音低沉温和。
林远出示了苏婷的照片：认识这位女士吗？
男人的手指在柜台下微微收紧：苏老师？当然，她是常客。他指了指靠窗的位置，总是坐在那里，一杯拿铁，有时候会看书。
你是...
陈默，店主。男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苏老师...出什么事了吗？
林远没有直接回答：她通常和谁一起来？
大多数时候一个人，陈默回忆道，偶尔会有朋友，或者...他顿了顿，那个画家。
周世明？
陈默点点头：他们看起来挺亲密的。有几次我看到他给苏老师画画。他的语气平淡，但眼神飘向了墙上的一张照片——咖啡馆开业时的合影，角落里是微笑的苏婷。
你和苏婷只是店主和顾客的关系？林远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细节。
差不多吧，陈默移开视线，有时候会聊几句，她人很好。
林远环顾四周，注意到柜台后的小黑板上写着今日特供——白色恋人，旁边画着一朵小小的白玫瑰。
这是什么？他指着那个名字。
特调咖啡，陈默解释道，白巧克力风味的，苏老师...曾经很喜欢。
曾经？
陈默低下头：她已经三天没来了，我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要求查看监控。陈默配合地调出了过去两周的录像。画面显示苏婷确实经常光顾，大多时候独自一人，有时和周世明交谈。但引起林远注意的是，有几次苏婷离开后，陈默会立刻放下工作，站在窗前目送她远去，眼神专注得近乎痴迷。
能拷贝一份吗？林远问道。
陈默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临走前，林远注意到柜台下放着一本翻旧的诗集，书签是一朵压干的白色小花。
回到局里，法医陈璐带来了新的发现。
死者指甲缝里的微量纤维，她指着显微镜下的样本，不是来自红船，也不是她自己的衣物。这是一种特殊的蓝色棉麻混纺，常用于高档画布或某些工装。
林远立刻想到了周世明沾满颜料的围裙，但陈璐摇头：比对过了，材质不同。周世明的围裙是纯棉的。
咖啡馆老板陈默呢？
还没查，陈璐推了推眼镜，但有个更重要的发现——死者体内的药物残留。她在死亡前四小时左右服用了少量镇静剂，可能是掺在饮料里的。
所以她是被下药后带到船上杀害的...林远思索着，查查陈默的背景，特别是他有没有医学或化学相关经历。
张诚匆匆推门进来：林队，周世明有动作了。他刚去了城西的一家五金店，买了油漆和刷子。
什么颜色？
红色。
林远猛地站起来：走，去会会他。
当他们赶到周世明工作室时，画家正在院子里搅拌一桶鲜红的油漆。看到警察，他毫不惊讶地放下刷子。
准备画新作品？林远盯着那刺眼的红色。
周世明微笑：是的，一组关于的系列。他指了指画架上刚打底的新画布，灵感突然来了。
在苏婷死后？张诚忍不住质问。
死亡也是艺术的一部分，不是吗？周世明的眼神变得深邃，生命、死亡、美...这些都是永恒的创作主题。
林远注意到院子里停着一辆旧自行车，车筐里放着一条蓝色围巾，材质看起来与死者指甲中的纤维相似。
这是你的？他指着围巾。
周世明摇头：模特的，上次拍照后忘在这里了。
哪个模特？
记不清了，我有很多模特。周世明漫不经心地回答，但眼神闪烁了一下。
离开时，林远接到李雯的电话：林队，查了陈默的背景。他五年前从邻市搬来，之前是医学院学生，因为心理问题退学了。更重要的是——他的咖啡馆每周一休息，而苏婷失踪那天正是周一。
林远握紧电话，看向远处阳光午后咖啡馆的方向。案件比他想象的更复杂——现在，他们有了两个嫌疑人，而真相可能隐藏在两人的关系网中某个尚未发现的节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