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耳房内的寂静被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打破,那是宜妃在竭力维持最后的体面。她扶着椅子扶手想要站起,膝盖却软得像没了骨头,刚直起半寸便又重重坐下,锦帕被指节绞得变了形。
苏清颜将凤簪轻轻放在桌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她转向依旧瘫在地上的宜妃,语气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娘娘,事到如今,您还要继续装下去吗?”
宜妃猛地抬眼,眼底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如破锣:“装?本宫装什么了?不过是被你们联手算计了!一个贱婢,一个老奴,再加个扫地的阉人,也配攀咬本宫?”
“是不是攀咬,娘娘心里最清楚。”苏清颜缓步走到屋子中央,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清亮如钟,“不如就让大家评评理——”
“第一,”她伸出一根手指,“这支凤簪是内务府未入库的样品,因宝石有瑕,从未分配给任何主位。宜妃娘娘说‘丢失’了凤簪,敢问这‘丢失’二字,从何谈起?”
人群里响起一片低低的附和,几个在内务府当差的太监更是连连点头——库房的规矩他们最清楚,未入库的样品绝不可能流入各宫。
“第二,”苏清颜伸出第二根手指,目光落在瑟瑟发抖的翠缕身上,“翠缕姑娘说昨日见小福子在库房外鬼鬼祟祟,却拿不出任何旁证。反倒是刘公公亲眼所见,翠缕昨日傍晚携带锦盒,在小福子耳房外徘徊许久——这时间、这举动,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刘太监立刻上前一步,再次叩首:“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甘受杖毙之刑!”
“第三,”苏清颜的声音陡然提高,拿起桌上的凤簪高高举起,“这簪子底部的蜡封,方才大家都看见了。用蜡粘灰做旧,刻意营造‘藏于床底’的假象——若真是小福子偷的,她何必费这功夫?难道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她干的?”
她将凤簪重重放在桌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这三点串在一起,明明白白指向一个事实——不是小福子偷了凤簪,而是有人拿着未入库的样品,故意做旧栽赃!”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盯着宜妃说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的伪装彻底剖开。
宜妃的脸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周围的议论声已经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指责,连她带来的太监都开始窃窃私语,看她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原来真是宜妃娘娘栽赃……”
“为了报复也太狠毒了,连个小宫女都不放过……”
“亏得苏贵人聪明,不然这次真要被冤死了……”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宜妃的耳朵,她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尖叫:“都给本宫闭嘴!一群贱奴也敢妄议主子?!”
可她的气势早已涣散,呵斥声落在众人耳中,只显得更加狼狈。翠缕哭得更凶了,一个劲地磕头:“都是我的错……求苏贵人饶了我吧……”
苏清颜看着眼前的乱象,轻轻叹了口气:“宜妃娘娘,事已至此,狡辩无用。您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向内务府和……宫里的规矩交代吧。”
她特意加重了“宫里的规矩”几个字,暗示此事绝不会就此罢休。宜妃浑身一颤,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多大的祸——栽赃宫婢事小,动用内务府未入库的样品构陷,这已经触了宫规的底线。
小耳房外的日头渐渐偏西,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宜妃瘫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骄横。这场由她挑起的闹剧,终究以她自己的惨败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