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收音机的旋钮,老式扬声器里传出带着电流杂音的播报声:
“今日,卡斯林斯卡医学院附属医院接收了一例罕见病例:某患者血管呈现出了不可逆的电线化特征。截止至18:00时,该患者全身的动脉、静脉及毛细血管组织均已坏死。卡斯林斯卡医学院院长受访时称,他们将邀请更多专业人员参与会诊,商讨后续的研究工作。”
“《世界新奇报》声称,“电线人”症状将会成为新的未解之谜,同时,他们发起了专栏活动,旨在分析该“电线人”的血管构造对不同电器的应用频率。”
“本电台将持续为您报道——”
播报员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漠,仿佛在描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塞缪尔的指尖在收音机外壳上无意识地敲击着,眉头不自觉地皱起。电线化的血管?这听起来简直像是......
“滋——滋——滋”(电流声)
“今日。‘飞毯旅行社’将组织一场巡游北欧的浪漫之旅。在那里,你们那见证浪漫的极光,与毛绒绒的奇肯恩们亲密接触,享受雪地飞毯竞速赛······最后,我们将会抵达一座神秘的小镇,来亚什基。那里有丰富的煤矿,是北极最温暖的地方。”
在那儿,相比支付金钱,我衷心希望各位参与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来换取所需。当然,这不是强迫性的。但是,倘若我们能见证一种崭新的、更美好的理想生活,为何不亲自试一试呢?······我相信,它不会令你们失望的。”
塞缪尔默默地关掉了那台略显陈旧的收音机,里面的内容似乎并非当下时段的报道,难道是暴雨的影响?
塞缪尔深吸一口气,轻轻合上房门,一直待在房间里胡思乱想可不是个好主意,他需要赶紧熟悉一下这个地方。站在走廊里,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周围的环境。
基金会总部的规模比旧金山分部要大得多,这里的走廊宽敞而明亮。慢慢地走着,他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路过半掩的办公室门时,他瞥见里面忙碌的景象:研究员们伏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出密集的节奏;有人对着投影在屏幕上的数据皱眉沉思;还有人捧着厚厚的档案匆匆走过。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继续走到一个转角处,他捕捉到到微弱的脚步声,下意识的放慢脚步,前方则突然窜出来一道白色的身影,对方注意到有个人慌了慌神,急忙往一边躲开,但他的斜挎包仍然倔强的往塞缪尔扑来,却被敏捷的躲开,这才看清眼前的身影——
这位白发女性角色身着复古探险装束,棕色毛皮镶边的厚重大衣搭配深绿色领带,显得干练而富有冒险气息。整体大地色系的装扮与写实奇幻风格相得益彰,仿佛一位随时准备踏上神秘旅程的探险家。
“哦——抱歉,我在思考某些专业方面的问题,没注意到你。”对方慌乱地整理着散落的纸张。
塞缪尔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些纸上,注意到上方频繁提到的一个词:“理线学?”
对方听到塞缪尔的声音,眼睛骤然放光,像是夜行动物在黑暗中突然捕捉到光源,连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同志您对理线学有了解?”
塞缪尔听到那两个字的称呼愣了愣,随即回过神道:“抱歉,我只是从你手上那些文档上看到的。”
对方听到回应时眼神黯淡了下来,但随即又振作说道:“哦···那我待会有个演讲,就是关于理线学的,您可以过来旁听一下,说不定您会感兴趣的,就在拉普拉斯科算中心的演讲厅。”
塞缪尔知道这个拉普拉斯科算中心,这个组织与芝诺军事装备工程与技术学院还有圣洛夫基金会共同构成一个庞大组织网,各自分别代表着科学、政治、军事,三个领域相互依存、相互影响,形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尽管这三个组织各自独立,互不隶属,但它们之间的联系却异常紧密。
塞缪尔心里琢磨着,反正自己在基金会里暂时也没什么要事可做,不如就带着参观一下拉普拉斯科算中心的念头,去瞧瞧这个所谓的“理线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嗯……听名字感觉这似乎是一门会让人掉不少头发的学科呢。
对方听到塞缪尔打算去了解一下瞬间起了劲:“好的先生,我现在就要过去我们可以搭个伴,哦对了,你可以称呼我‘北方哨歌’······”
拉普拉斯科算中心——
塞缪尔和北方哨歌沿着长长的走廊前行,北方哨歌滔滔不绝地讲解着,塞缪尔则基本处于被动聆听状态。突然,一张传单不知从何处飘来,正好落在他们面前。
“嗯?”一张传单不知道从哪个地方飞到他们附近,塞缪尔好奇的顺手拿到面前,只见这张传单上就写着大大的两行纸:
“科学已经死了!死在了1999年的最后一天!”
“FpVRApR VF qRNq!”
北方哨歌疑惑的说:“我之前听这里的工作人员说过,科算中心有个解密学家经历过1999年那次暴雨后就自暴自弃,疯狂的张贴这类传单,之后好像被惩罚从信息安全部门调到食品部参与实验了,我还以为这些传单被清理完了呢。”
“可以理解,经历了那种程度的灾难,能保持理智才有问题。”塞缪尔感同身受的回应。
“是啊,听说这次暴雨结束后的第一天,这位解密学家又因为过量饮酒差点坠楼摔死,但被护栏救下,又因酗酒和食物中毒住院。”
“呃······那老天看样子不太希望这位兄弟去陪他,说不准他以后能派上大用场呢~”塞缪尔无语笑道。
话题之后又被北方哨歌牵引到理线学上,塞缪尔听得晕头转向,仿佛回到了他前世被高数课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直到一个开阔的场地像救星一样出现在眼前,终于解放了他那饱受折磨的耳膜。
“好了,我们到了—”
北方哨歌深呼了口气,看了看手上的演讲稿:
“1,2,3······4,很好,都在这里。”
“从雪白,到银灰……这里给人的感觉比来亚什基更冰冷,连“线”也锋利得多,仿佛我动动指尖,它就会削下我整根手指。”
“来亚什基?那个北极最温暖的地方?”塞缪尔想到早上电台里的报道。
北方哨歌从包里拿出两个奶酪,递了一个给塞缪尔。
“对,我貌似没和你说过我就是从那儿被引荐过来的。”
塞缪尔接过奶酪:“听说那里的生活很幸福。”
北方哨歌撕开包装,咬了一口后仿佛陷入回忆,自嘲道:“······瞧我,还不死心地以为有人在等着我回去呢……”
塞缪尔感受到那股熟悉的神情陷入沉默:“抱歉。”
“得了,这不是现在该想的事。”她揉揉眼睛,又拍拍脸颊道。
走廊里传来了模糊不清的回声,音节已经因为无数次反射而变得无法辨认,这是人们即将分食空旷的前奏。
他们紧紧地盯着门口,随着声源的靠近,两位身着拉普拉斯制服的研究员踏入了演讲大厅的门。
“我早就和你讨论过这个问题,你那时候还说什么……”当他们看到北方哨歌时,四目相对,话题也戛然而止。
“欢迎,同志,是来参加理线学的讲座的吗?请随便坐。”北方哨歌做出了“请”的手势,但其中一名研究员直直向她走来。
“你就是这次的主讲人吗?一名理线师?”
“是的,您可以叫我北方哨歌。”
“……一位实际存在的“理线师”!”
研究员像是要仔细观察玻璃后的藏品一般将身体探了过去,不等北方哨歌反应,他便开了口:可以询问您几个问题吗,为什么你仍在研究理线学?”
“嗯?”北方哨歌下意识去翻准备好的材料,但这上面并没有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应该不是只研究理线学吧?你的主课题是什么?地质相关的?还是规划类的?”
“不,我······只有理线学!”北方哨歌肯定道。
但两名研究员疑惑地对视了一眼:“北方哨歌女士,可是我们平常没有见到过和理线学相关的项目或者课题……你的资金来源是什么呢?有研究方向和产出吗?我们几乎没有在期刊上见过理线学参与的文章,说到底,它究竟算科学还是神秘学?有期刊愿意接收你的论文吗?为什么你还在坚持研究理线学呢?”两位研究员的问题如同狂轰滥炸,这让北方哨歌有些手足无措。
脚步声再次零零散散地从走廊里传来,一位,两位……赶来参加讲座的研究员们鱼贯而入。
之前提问的研究员提醒道:“也许你可以从刚接触理线学时开始讲起。”随即他和他的同伴也随赶来的研究员们坐到离北方哨歌最近的位置,等待着讲座的开始,塞缪尔也跟随着坐在角落。
人们的低语沉淀在了大厅的底部,北方哨歌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摇响了手中的铜铃。观众席的灯光暗了下来,人们将注意力聚集在了北方哨歌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