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说完,大笑着离开了慈宁宫,不久后,太监总管丁升带人将这时给围了起来,并吩咐道:
“从现在起,没有陛下旨意,任何人都不得进这慈宁宫。另多派些人手照顾太后,一应供应必须满足。
还有让太医院定期来给太后检查身体,不得有误,你们谁敢误了大事,定斩不饶。”
而此时的申怀安却来到了安国公府,他来这里不是来商讨朝廷封王的意图的,而是来借人的。
韩墨道:“什么,申将军,你想借走童亮?你可知道,他现在可是大将军府的高参啊。
整个大梁的军事都是先经他手,然后老夫再进行批阅,现在又不是战时,你为何要借他?”
申怀安道:“国公爷,实不相瞒,末将想让童亮大宇一行。”
韩墨道:“什么?申将军,你还在想大宇的事?现在大梁刚刚才能得到一丝喘息,你真要动大宇?
申将军,老夫不知道你为何对大宇如此执着,自匈奴被灭后,现在又吞并的巴蜀,那四州需派人治理。
导致现在朝廷根本无人可用,只能从刚入仕的学子和以前官员中勉强提拔。
现在不正是我们休生养息,安定内部,发展国力的时候吗,你为何还要四处用兵?”
申怀安思索了一下,站在朝廷和安国公的位置上,他们肯定是对的,现在整个朝臣也都是这样的意见。
可申怀安却有着自己的考虑,一是现在趁大梁内部不稳,正是分化他们内部的时候。
二是他答应了长公主,会护着昌王赵宣素和如荷长公主的周全。
韩墨见申怀安还有些犹豫,继续道:“申将军,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按你的意思,就算真的拿下了大宇,该如何治理?
大梁连刚入仕的学子都发往各地了,难道让我大梁的百姓去治理吗?
再者说大宇不同巴蜀,巴蜀才四州之地,而大宇国土那么大,那得派多少官员才能治理好?
所以老夫的意思是,现在一是先稳定内部,二是让雍亲王景皓拿下西域才是要务。
龚坚不是去了通州吗,现在辰王没了龚少文和龚坚的帮助,他还能抗衡几天?”
申怀安道:“这安国公这么急要拿下西域,不光是为了朝廷的大计吧?”
韩墨沉思了一下道:“申将军果然聪慧啊,什么都瞒不了你,老夫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申将军可知道皇后娘娘有一儿一女?”
申怀安道:“这个自然知晓,二公主靖彤公主早年夭折,陛下还特意追封其为星陨公主,证明陛下对她的疼爱。”
韩墨叹了口气道:“申将军,星陨公主虽然出身皇室,可她也是老夫的外孙女,她小时候老夫对她也甚是喜爱。
你可知道她为何早夭?”
申怀安道:“这个末将不曾知道,难道这和您主张拿下西域有关?”
韩墨沉默了片刻道:“前两天皇后才将此事告诉老夫,当初辰王还是太子时,太后、辰王为了彻底堵住陛下夺嫡的念头,竟然设计想加害景伦。
可是阴差阳错,靖彤公主却替景伦挡了灾,申将军,你说,如果你是老夫,你听到这样的消息,会不会有所行动?”
申怀安惊讶道:“他们果然狠心啊,一旦景伦殿下有个闪失,那么先帝就算再想废立太子,也不会考虑陛下。
他下无嫡子,这个完全堵住了陛下夺嫡之路,真是好算计啊。”
韩墨道:“这些年皇后和长公主多次查实,此事有太后主导,辰王创造机会,最后由龚少文负责执行。
后来辰王太子被废,龚少文不得己才改换门庭投到陛下麾下,老夫一进京就觉得和龚少文不对付,原来冥冥中自有天意。”
申怀安道:“所以国公现在一心想拿下西域,除了国策,还有私心。换作是我,我早就去了西域,根本不会像您这样顾忌太多。”
韩墨道:“申将军,老夫不得不谨慎啊,现在景伦刚立了太子,老夫为了避嫌,不能太过冒进。
申将军,老夫一生行事光明磊落,这件事还请申将军相助,老夫感激不尽。”
申怀安道:“国公,这件事我申怀安义不容辞,一是解决西域之患,二是要拔除龚少文这颗毒瘤。
只是……”
韩墨道:“难道申将军还想先考虑大宇的事?”
申怀安道:“国公,不瞒您说,现在是分化大宇的最好时机,您想想,当我们征战匈奴时,大宇和荆楚在干什么?
大宇在忙着讨伐高丽,荆楚趁势拿下了岭南,而巴蜀也在当时平定了川西之患。
现在虽然我们拿下了巴蜀,或荆楚也没闲着,他们刚拿下百越,而大宇如果不是因为东东瀛之患,他们肯定不会如此太平。
现在大宇皇后和太子为了削弱昌王的势力,设计让昌王出征东海,他们在后方可彻底让昌王失势。
而昌王的生母是我大梁的如荷长公主,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助昌王平定了东瀛,昌王完全可以以东海为根基,对抗大宇朝廷。
如此一来,他们内部将战乱不断,根本无暇顾及大梁,这个时候我们再抽手解决西域的事也不晚。
国公,此次末将并不是要拿下大宇,而是想趁此分化大宇朝政,一个内部不稳的大宇,对大梁根本就没有威胁。
反正我的意思就是只要别人过得不好,那我们就开心。
而现在辰王在西域采取柔民政策,刚有了起色,如果现在去打断他的治理,损失的还是西域百姓。
现在就放着让阿里木去和辰王互撕,阿里木没有根基,他只能靠抢给才维护自己的供给。
而辰王就不一样了,他现在有了百姓的支持,肯定会成气候,等他把西域百姓的习性调整过来了,就是我们拿下西域的时候。
到时我们就花费大量的银钱去辅助百姓,西域本就是部落国家,谁有钱谁就是爷。
到时攻下西域王城,根本就不需要花大力气去治理,反正辰王全都定好了国策,我们只是执行就行。
再者说辰王也姓夏,也是皇室子孙,西域的百姓从情理上也可以接受。”
韩墨听完申怀安的话,沉思了良久道:“还有呢?”
申怀安道:“国公明鉴,我至所以不急着拿下西域,还有一个因素是龚少文父子,以我的推断,他们肯定和辰王有着某种联系。
如果现在拿下西域,龚少文很可能会鱼死网破,到时损失的还是朝廷的脸面。
再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可以温水煮青蛙,打乱他们的节奏,看能不能找出他们勾通的证据。
到时如果辰王被活捉还好一点,如果他一旦战死,那到龚少文以前的罪证就再也不会被翻出来了。
到时候如果我们去弹劾龚少文,你说陛下会怎么想?”
韩墨道:“陛下肯定会想是你我为了铲除异己,结党营私,一旦这样的事被误解成党争,事情的本质已不重要了。
再说景伦刚被封为太子,陛下很难不会多想。”
申怀安道:“我现在还不清楚陛下为何多次拒绝我去往大宇,而据大宇传回的情报,昌王很可能近期会带兵征伐东海。
所以我实在没主意了,才来找您想借童亮一用,童亮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只有他亲自前去协助昌王,末将才能放心。”
韩墨沉思了一下道:“申将军真的以为龚少文没有后手?也真的以为皇上心里不清楚龚少文的为人?”
申怀安道:“国公的意思是皇上不让我离京,就是想让我在朝堂上和龚少文抗衡?”
韩墨道:“以前有上官仁远在,两人一文一武,如果政见不合,只有皇上一人可以平息争端。
现在龚少文身为宰辅,如果再有类似的事,皇上肯定需要一个与其抗衡的人,而你是最佳人选。
一是你本就和龚少文不对付,二是景伦刚封为太子,老夫为了避嫌自然不会冒进。
自古平衡权臣,都是天子的惯用的手段,所以现在陛下是不可能让你离开京城的。”
申怀安道:“如此说来,陛下应该还有第三层意思吧?”
韩墨道:“申将军,你才华横溢,声名远播,又立下赫赫战功,大梁谁不称你为一声英雄?
如果你再建新功,而且是奇功,你让陛下怎么赏你?给你封公封王?
申将军,老夫虽然知道你忠于陛下和大梁,但一旦功高镇主,你该如何自处?”
申怀安考虑了半天,其实他早就猜到了陛下的意思,只是现在从安国公的嘴里说出来,他才会真正明白。
往往从他人口中说出来的话,才最为客观,也最为真实。
他现在总算明白了陛下为何屡屡拒绝他入宫面圣,可是大宇的昌王出兵在即,难道陛下会不顾昌王的死活?
还是陛下从头至尾根本就没有想着去帮助昌王?就算不帮助昌王,可如荷长公主还在大宇,难道陛下连自己皇妹也不管不问了吗?
申怀安想到这里,瞬间有些后背发凉,陛下先是给皇子封了王,又给人他们封了地,还将龚坚从潼州支开。
加上陛下对大宇的态度,这些事联系起来,陛下每个细节都给考虑到了,此不仅是环环相扣,而且还带着相互试探。
不管哪一方有了二心,都不会给朝廷带来大的损失,而陛下也可以掌控全局,各个击破。
陛下真是想得远啊,怪不得对于大宇的事,长公主没有进宫去求陛下,而是求申怀安了。
长公主自从和陛下一起长大,要说最了解陛下的,就属长公主了,在册封太子前,长公主就说过,陛下的旨意会让他感到意外。
如今连国公都看出来了其中的原由,只有他还不愿意相信,可是如果现在一旦不对大宇采取行动,以后再想分化大宇就更难了,难道陛下就没有想过吗?
申怀安一直在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再结合以前的事,他开始有些迷茫,就连他是如何离开安国公府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