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无锋的吼声还在耳边回荡，那股吸力已经撕开夜澜胸前的衣料，直往他胸口钻。他咬牙，把最后一点灵力压进丹田，冰雷双脉同时震动，硬生生在身前撑起一层屏障。
身体被拉得前倾，膝盖抵住地面裂缝，指节抠进泥土。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时，眼角余光扫到远处歪脖子树下一道银光。
幽瞳身上浮现出纹路。
不是幻觉。那些淡银色的线条从她后背蔓延出来，像活物一样缓缓游走，和石阵地上的符文节奏完全一致。她的月牙簪开始转动，三尾无意识展开，整个人离地半尺，悬在空中。
夜澜立刻切断和石阵的连接，反手按在自己心口，将一缕神识顺着生命印记送过去。
触碰到的瞬间，幽瞳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的眼睛睁开了，但不是平常的模样。瞳孔裂成三勾玉，里面映出无数交错的银线——那是石阵真正的能量脉络，肉眼看不见，只有与月神之力共鸣的存在才能感知。
“我知道了。”夜澜低语。
刚才的所有尝试都错了。不是用力量去撞开这扇门，而是要顺着它的呼吸走。就像潮水涨落，月亮升起，一切都有规律。
他盘膝坐下，双手结印，把灵力调到最轻缓的状态。不再强行输出，而是模仿那种流动的节奏，一点点释放。
第一块主石在东北角。他指尖轻点，灵力如溪水般流入。
石头微微颤动，蓝光转为银白。
第二块在西南。他换了个手势，灵力频率随之调整。
这一次没有抵抗。能量顺着纹路自然流转，像是找到了回家的路。
第三块、第四块……一块接一块，七块主石依次亮起。地上的符文不再是杂乱的蓝光，而是连成完整的银色网络，中央雾气翻涌，凝聚成一道稳定的通道，通体泛着月华般的光泽。
幽瞳的身体还在半空，但她脸上的血色正在快速褪去。三尾无力垂落，勾玉瞳孔开始模糊。
夜澜不敢停。他知道她在透支。可现在停下，前功尽弃。
第五块点亮。
第六块接上。
最后一块主石就在他面前。他伸手贴上去，灵力顺着最后一道银线注入。
嗡——
整座石阵发出一声低鸣，像是终于认出了主人。
通道彻底成型，内部平稳流淌着柔和光芒，再没有紊乱的吸力。
也就是这一刻，幽瞳全身的纹路骤然熄灭。她从空中跌落。
夜澜几乎是扑过去的，在她落地前一把抱住。后背贴上来的一瞬，他察觉到她的体温在下降，血脉流动变得迟缓。
他立刻把手贴在她背上，输送温养灵力。掌心能感觉到那些纹路的痕迹还在，只是暂时沉寂。
“撑住。”他说。
幽瞳没回应。呼吸微弱，但生命印记仍在跳动。他解开外袍，把她裹紧，转身背到身后绑好。
石阵中央传来一声叹息，很轻，像是某种古老意志的退散。
夜澜迈步走向通道入口。
脚刚踏进去，身后轰的一声，门户缓缓闭合。最后一丝外界光线消失，通道内只剩下前方流转的月光。
他走得不快。每一步都稳。
背后的幽瞳很轻，但压在他肩上的不只是重量，还有命。他知道她刚才做了什么。她不是觉醒月神之力那么简单，她是把自己的灵魂当成了钥匙，插进了这把锁的核心。
代价太大。
他不能让她白费力气。
通道越往里，空气越暖。起初只是微热，后来渐渐有了温度。墙壁上的光纹也开始变化，银白中掺入一丝红意。
夜澜察觉到了异常。这不是单纯的月神领域残留，底下还藏着别的东西。
他摸了摸面具边缘，那里结了一层薄霜，正慢慢融化。体内的寒毒和雷息有些失衡，但他顾不上调理。
必须往前走。
塔心石还在催促。那股热流从怀中传来，越来越急，像是在提醒他时间不多。
通道两侧的纹路忽明忽暗，偶尔闪过一道银光，像是幽瞳留下的残影。他盯着脚下，每一步都踩在最亮的节点上，避免触发未知禁制。
走了约莫半炷香时间，前方出现岔路。
两条通道并列，一条继续泛着银光，另一条则通向更深的黑暗，隐约有热浪扑来。
夜澜停下。
他蹲下身，手指划过地面。左边的纹路温度正常，右边的却烫手。
他抬头看向前方。
突然，背上的人轻轻动了一下。
幽瞳的手指勾住了他的肩膀，声音极弱：“别走右边。”
夜澜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仍闭着眼，脸色苍白，但嘴唇动了动。
“右边……是熔核守卫的巢。”
话音落下，她的手又垂了下去。
夜澜站起身，转向左边通道。
刚迈出一步，背后传来一阵震动。
他猛地回头，只见右侧通道口裂开一道缝隙，红光涌出，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金属烧红的味道。
他加快脚步，冲进左侧通道。
身后轰隆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爬了出来。
通道开始轻微摇晃，碎石从顶部掉落。夜澜一手护住背上的幽瞳，一手撑墙保持平衡。
前方银光越来越亮，路面倾斜向下，仿佛通往某个核心区域。
他能感觉到，塔心石的热度几乎贴着胸口发烫。
就在这时，左侧墙壁上的纹路突然全部熄灭。
整条通道陷入黑暗。
只有背后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骨头上的重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