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刚刚踏出电梯，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顺手摸出手机查看。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来自大番薯的文字信息：“你快来！我在仓库！”
看到这条信息，老夫子的眉头微微一皱，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他的手指刚刚准备回拨大番薯的电话，却突然又停住了。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的会议中心大门缓缓打开，陈小姐正站在门口送别一位白发苍苍的前辈上车。那位前辈身着一件深灰色的夹克，说话慢条斯理，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在临上车前，他还轻轻地拍了拍陈小姐的肩膀，似乎在交代着什么事情。
老夫子对这位前辈并不陌生，他正是业内赫赫有名的林工，已经在这个行业里摸爬滚打了整整三十年，经验丰富，说话向来一针见血。原本，老夫子应该参加刚才那场交流会的，但大番薯的这一通紧急电话，却让他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
无奈之下，老夫子转身朝着园区外走去。他的电动车就停放在老地方，车钥匙还插在锁孔里，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着。老夫子迅速跨上电动车，正准备发动车子，手机却再次响了起来。
这次是一条语音消息，老夫子连忙点开，大番薯焦急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老夫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然而，话还没说完，语音就突然中断了。
他按下回拨键，提示音响了几声，没人接。
这时候，陈小姐从会议中心走出来，手里抱着笔记本和一份资料。她抬头看了眼园区出口的方向，隐约看见一辆电动车启动驶离。她没追过去，只是站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是老夫子发来的：【刚有急事，回头聊。】
她把手机收进包里，转身回到会议厅。灯光还亮着，桌椅整齐排列，投影幕布已经收起。她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打开笔记本，翻到空白页，写下一行字：“协作机制标准化草案”。
半小时前，林工问她：“你们这个模式，能复制吗？”
她当时愣了一下。项目成功了，数据摆在那里，掌声也响过了，但她从来没想过“复制”这件事。
林工坐在她对面，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你现在靠的是个人关系破局，但如果换一个人来做，还能打开门吗？”
会议室很安静，空调吹着轻微的风。陈小姐回想第一次去找技术组时的样子——拿着完整的分析报告，逻辑严密，结论清晰，结果被一句“这不是你们该管的事”直接挡回来。后来她改了方式，先听问题，再提建议，才慢慢有了转机。
她说：“一开始不行。我们靠的是有人愿意听我说话。”
林工点头：“这就是关键。信任打开了门，但门不能靠一个人一直扶着。你要让后来的人也能走进去。”
她明白了。光有诚意不够，光有能力也不够，得有一套别人能照着做的路子。
“你可以设计一个接口流程。”林工说，“比如，跨部门沟通前必须完成三项准备：了解对方当前痛点、提供非干预式支持记录、提交协作意向简报。把这些变成标准动作，而不是凭感觉做事。”
陈小姐快速记下要点。她突然想起老夫子那天在茶水间说的话：“不是你不够好，是你太想一次把门撞开——其实，轻轻敲，等里面人听见脚步声，再推一下就好。”
原来他早就知道，这条路不能只走一遍。
林工临走前留下一句话：“年轻人能做成事不容易，能把事变成方法，才算真正长大。”
她坐在原位没动，脑子里一条条梳理现有的协作节点。哪些是靠人情推动的，哪些已经有流程雏形，哪些还能提炼成模板。她翻出项目初期的邮件记录，对比现在的沟通节奏，发现前期耗时最长的环节，其实是建立基本信任。
如果能把这个过程拆解出来，写成一份《协作启动指南》，是不是就能减少重复试错？
她开始列大纲：
1. 初次接触原则（不带方案，只提问）
2. 痛点确认清单（常见业务压力点汇总）
3. 支持动作示例（数据整理、会议协助等非主导参与方式）
4. 协作提案触发条件（何时可以正式提建议）
写着写着，她停下来笑了笑。这些内容，哪一条不是从失败里爬出来的？哪一条不是老夫子一句句教的？
她合上笔记本，走到窗边。园区外车流不断，那辆熟悉的电动车早已看不见影子。她知道，他又去处理什么事了，而且不会说多难，只会说“小事”。
可她清楚，没有多少人会在别人快撑不住的时候立刻出现，也不会在自己被掌声包围时悄然退场。
她重新坐回座位，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标题打了四个字：“协作标准”，删掉，改成：“让后来者也能进门”。
文件保存时间显示：下午三点十七分。
同一时刻，老夫子骑着电动车拐上主干道。路边红灯亮起，他停下，左手握着手机，右手搭在车把上。屏幕还停留在大番薯的聊天界面，他再次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
“喂？”大番薯的声音终于传来，有点抖，“你……你现在在哪？”
“路上。”老夫子说，“出什么事了？”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你在仓库？”
“嗯。”
“别动。”他说，“等我。”
绿灯亮了，他松开刹车，车子向前滑行。风吹过耳侧，手机还贴在耳边。大番薯在那头喘气，像是刚跑完一段长路。
“你听我说。”老夫子声音不高，“我现在往你那边去。路上你把能说的都告诉我，一件一件说，从头开始。”
大番薯吸了口气，刚要开口——
“昨天财务部来了两个人，翻了整整一天的账……”
话说到一半，信号突然断了。
老夫子低头看手机，屏幕显示通话中断。他重新拨打，提示正在通话中。
他加快车速，穿过两个路口，前方高架桥下车辆排成长龙。他绕进辅路，拐向工业区方向。
手机又震了一下。
这次是短信。
只有五个字：【他们封了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