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之水奔腾咆哮,浊浪拍击着两岸,发出沉闷的轰鸣。河岸西侧,西岐军营连绵,旌旗招展。姜子牙身着道袍,手持打神鞭,立于岸边高坡,目光沉静地望着河面上已初具规模的船队。大小船只数百,更有无数木筏正在加紧捆扎,兵士民夫如蚁群般忙碌,只待他一声令下,便可千帆竞渡,直捣对岸商军大营。
“丞相,船只木筏已备齐七成,再有两日,大军渡河无虞。”一旁有将领躬身禀报。
姜子牙微微颔首,正欲下令加快进度,异变陡生!
天际骤然传来一声裂帛般的锐响,一道玄色遁光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破空而来,其势之疾,引得风云变色,下方黄河之水都为之逆流倒卷。来人根本不言不语,只见他袖袍一拂,一股磅礴无匹的法力浩荡而出,天地灵气瞬间被攫取、压缩,于半空中化作一座凝若实质、方圆千丈的巍峨巨山,裹挟着毁灭一切的威势,轰然砸向河面那密集的船队!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得两岸山峦颤抖,河水被这股巨力排开,掀起百丈高的浑浊浪墙。那辛辛苦苦收集、建造的大片船只木筏,在这座法力巨山的碾压下,如同纸糊泥塑一般,瞬间化为齑粉!木屑纷飞如雨,残骸被狂暴的水流冲散,河面上登时空出一大片,只剩下翻滚的浊浪和漂浮的碎片。
“赵公明!尔敢!!”
一声怒喝自西岐军中炸响,一道灰色流光冲天而起,正是燃灯道人。他见来人是赵公明,且一照面就下此狠手,毁坏渡河船只,心中又惊又怒。眼看赵公明抬手又要凝聚第二座法力山峰,燃灯不敢怠慢,急忙祭出自己的伴生灵宝——灵柩灯!
那灯盏古朴,灯焰昏黄,看似微弱,却蕴含生死轮回之奥义。灯光摇曳而出,化作一片朦胧的光幕,并非硬撼那毁灭性的力量,而是以一种玄妙的“化”与“引”之道,堪堪将赵公明第二次挥出的磅礴法力引偏、消弭于无形,护住了剩余的部分船只。
赵公明一击不成便不再出手,傲然立于云头,玄色道袍在猎猎风中鼓荡,他睥睨着下方如临大敌的阐教众人,发出一阵讥讽的朗笑:“哈哈哈!燃灯,你好歹是阐教副教主,洪荒闻名的紫霄宫中客!欺负我截教一群记名弟子,还联合十二金仙,一帮亲传围攻我教记名弟子,你们还要脸皮吗?今日,便让我赵公明来会会你们,看看尔等究竟有何能耐,敢如此肆意屠戮我截教门人!”
话音未落,赵公明身形一动,已如鬼魅般逼近。他左手持一柄黑沉沉的赶山鞭,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杆通体黝黑、煞气冲霄的长枪!那长枪甫一出现,周遭空间都仿佛凝固,一种灭绝万物、屠戮苍生的恐怖道韵弥漫开来,让在场所有人、乃至燃灯这等准圣,都感到元神悸动,神魂欲裂!
“弑神枪?!他怎会有此凶物!”广成子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乃是上古道魔之争时,魔祖罗睺的杀伐至宝,虽已是残宝,但亦是无上凶兵,专破仙神道体元神!
赵公明乃是准圣中期修为,本就比初入准圣的燃灯高出一筹,此刻又有疑似弑神枪的凶兵在手,更是如虎添翼。他一人一鞭一枪,主动杀入阐教十二位大罗金仙组成的阵势之中,悍勇无匹,丝毫不惧!
只见他左手钢鞭挥动,势大力沉,引动山川虚影,砸得空间震荡;右手弑神枪更是恐怖,枪出如龙,黑芒吞吐间,直指大道本源,无视诸多护身仙光与神通。赤精子祭出的阴阳镜被枪芒扫过,镜面顿时光华一黯;道行天尊的降魔杵与之硬撼,杵身竟出现细微裂痕;就连慈航道人的清净琉璃瓶洒出的甘露,也被那凶煞之气污染,灵效大减。
十二金仙纷纷祭出看家法宝,番天印、捆仙绳、吴钩剑、遁龙桩……宝光冲天,道韵交织,然而赵公明凭借弑神枪之力与自身强横修为,竟真的以一敌十二,反而将众人压制住!枪鞭合击,攻势如潮,黑芒纵横间,逼得十二金仙只能勉力支撑,依靠法宝抵挡,才不致有人陨落当场。燃灯道人将灵柩灯光焰催到极致,演化生死轮回之界,试图困住赵公明,却被那弑神枪的灭绝枪意屡屡撕开缺口,显得左支右绌。
姜子牙在下方看得心惊肉跳,他深知若再战下去,己方纵然人多,恐怕也要在弑神枪下吃大亏,甚至折损一二。当下不再犹豫,急令鸣金收兵!
清脆急促的鸣金声响起,阐教众仙如蒙大赦,纷纷虚晃一招,抽身便退。燃灯道人修为最高,主动承担断后之责,挥舞量天尺,祭起灵柩灯,拼着法宝受损,硬接了赵公明几记狠厉的攻杀,且战且退。
赵公明杀得兴起,岂容他们轻易走脱?尤其盯着燃灯这个“主谋”,紧追不舍。燃灯不敢直返西岐大营,怕将煞星引去,只得一路向着昆仑山方向亡命飞遁。赵公明则在后方不紧不慢地追赶,弑神枪的枪尖始终锁定燃灯的后心,煞气如附骨之蛆,如同猫捉老鼠般,带着戏谑与冰冷的杀意。
两人一逃一追,瞬息千里,下方山河飞速倒退。不多时,来到一座清幽秀奇的小山。山巅平坦处,有两位道人正在松荫下对坐下棋。一人穿红袍,面容奇古,乃曹宝;一人着蓝衫,气质逍遥,是萧升。这两人乃是此地散修,不问世事,只醉心棋道与逍遥。
他们感应到空中那两道惊人遁光和滔天煞气,眉头微皱,却并无插手之意,只打算等他们过去,继续自己的棋局。
燃灯岂会放过任何脱身的机会?他眼中精光一闪,计上心头。在飞掠至那棋盘上空时,他故意将身形一滞,卖了个破绽。赵公明不疑有他,赶山鞭顺势挥出,一道凝实的鞭影扫落,本欲击打燃灯,却被燃灯巧妙避开。
“啪嚓!”
那鞭影不偏不倚,正正击在曹宝与萧升中间的石质棋盘上。一声脆响,精心雕刻的棋盘连同其上黑白玉石棋子,瞬间化为齑粉,石粉飘扬。
曹宝、萧升勃然大怒!这棋盘乃是他们心爱之物,平日珍若性命,如今无端被毁,岂能甘休?
“好个恶道!毁我棋局,安能让你离去!”曹宝脾气火爆,当即大喝。
萧升亦是面沉如水,他与曹宝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同时祭出一物。只见一枚金光闪闪、外圆内方的奇异金钱滴溜溜飞上半空。那金钱见风即长,瞬间化作磨盘大小,金钱上的符文流转,散发出一种专门克制天下法宝的诡异道韵。
此时,赵公明见燃灯速度稍缓,恐其再逃,便祭出自己另一件拿手法宝——缚龙索,一道金光如龙般射出,直取燃灯,欲将其捆缚。
那落宝金钱在空中一震,一股无形的吸力产生,并非针对人或兵器,而是专门针对法宝元灵!缚龙索所化金光被这吸力一引,竟不由自主地偏离方向,嗖的一声被吸入了那金钱方孔之中!金光敛去,缚龙索化作原形,被落宝金钱死死镇压。
赵公明顿觉与缚龙索的心神联系被强行切断,任凭他如何催动法诀召唤,那缚龙索在金钱之下纹丝不动,灵性全失。
“敢落我法宝!”赵公明先是一怔,随即怒吼一声。他成名以来,何曾吃过这等亏?尤其还是被两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所阻。
盛怒之下,他再无保留,弑神枪爆发出惊天煞气,一道毁灭性的黑色枪芒撕裂长空,直刺曹宝、萧升!这两人也是倒霉,他们仗着落宝金钱玄妙,本以为可克制一切法宝,却不知赵公明最强的弑神枪本质乃是兵器,非纯法宝,不在落宝金钱可落的范围之内。待到那屠戮苍生的枪芒及体,他们才惊觉不妙,但为时已晚!
“噗!噗!”
两声轻响,曹宝、萧升的护身仙光在弑神枪面前如同无物,身形瞬间被枪芒绞碎,连元神都未能逃脱,直接被那凶煞之气湮灭,当场神形俱灭!那落宝金钱失了主人控制,金光一黯,自空中跌落尘埃。
趁此良机,燃灯道人哪敢停留?将遁速催至极致,化作一道细不可察的流光,头也不回地朝着昆仑山方向疯狂逃窜,眨眼间便消失在天际。
赵公明一击打杀曹宝、萧升,煞气稍平,再看燃灯已逃远,心知追之不及。他冷哼一声,摄回那枚失去控制的缚龙索,又瞥了一眼地上那枚落宝金钱,将其拾起,望着昆仑山的方向,眼中寒芒闪烁。
“燃灯,躲回昆仑山就有用吗?此事,绝不算完!”
语罢,化作玄色遁光,向着朝歌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