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分别过后,权次郎就在小镇上找了一处屋子住下了,当然,找屋子的钱也是来自一群好心人的友好资助。
借着曾经在蝶屋熟读的医书和丰富的治疗病患的经验,权次郎也是在镇子上开了一个医馆。
毕竟都在这个镇子住下了,如果说每天都紧闭门窗,不问世事。
等到那些好心人的骨头被发现的时候,不管是官府人员还是鬼杀队那群喜欢多管闲事的苍蝇,恐怕都会第一个怀疑到自己这个可疑人员的头上。
为了避免将来的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权次郎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开了这个医馆。
虽然也有一定原因是因为权次郎注意到最近几次偷偷跑来找他的山吹零余的身上总会有一些,或深或浅的伤疤和淤青。
结合那个晚上自己在屋顶观察到的山吹零余的表现以及山吹零余对自己名字意思的解释,权次郎再蠢也知道,恐怕在山吹家,山吹零余的地位恐怕都不如一般的仆人。
这天晚上,权次郎从一个病患的家中走出来,身后是不断道谢的病患家属,不过权次郎并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脚下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原因是刚才治疗的那个病患,居然是一千人中才会有概率出现一个的稀血体质。
就像美酒对于普通人类而言,稀血对于鬼也是一样的作用。不过好在这个病患的稀血还没有达到后世不死川实弥那种惊人的浓度,现在也只不过是勾起了炼狱权次郎的食欲罢了。
要知道,在去这个病患家之前,他刚找上过一位好心人,帮助自己饱腹了一顿。
权次郎匆忙地赶回到自己的医馆门口,发现本来入夜了应该空无一人的街道,此刻正有一个小孩子坐在自己医馆门口的台阶上。
这个小孩,正是山吹零余。不过现在她的面前,正站着两位权次郎很不想见到的人,
鬼杀队的队员。
能两人一队外出执行任务的,这两人恐怕都是丙级队员或者更高。
那也就意味着,周围恐怕还有其他的低级队员。虽然权次郎并不在意他们的整体实力,毕竟就算他们再强,也不可能在大闹蝶屋,击杀两位柱级剑士还全身而退的权次郎面前会有胜算可言。
主要是自己的医馆位于城镇的最中心位置,如果真的开打,将战场转移到城镇外面貌似有点费时费力,其次则是权次郎不想在山吹零余的面前使用武力更何况是杀人。
考虑这些因素,面对不远处的鬼杀队剑士,哪怕可以轻而易举击杀他们,权次郎也不想率先挑起战端,便选择将自己藏进拐角处的阴影中,只是默默地听那两位剑士和山吹零余的对话。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
“小姑娘,你家大人呢?”
“……”
“小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为什么不回家啊?”
“……”
“这么晚不回家,小心有鬼来把你抓走吃掉喔!”
“鬼……那是什么?”
“……”
一连好几个问题换来的都只是山吹零余的沉默和拒绝回答,终于在说到鬼的时候,山吹零余也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本来都认定面前的小姑娘是个哑巴加傻子的时候,山吹零余的提问也是打了两名剑士一个措手不及。
“唉?你的父母没有讲过吗?”
“我没有母亲……”
每每提到“父母”,山吹零余的眼中总是无尽的失落。
“但是那个故事……”
“喂,三井,停一下。”
“嗯?怎么了?”
那位被同伴称作三井的剑士对于自己被打断话语,很是不解地看向身边的同伴。
“真不知道该说你是愚钝,还是蠢了,你还没发现吗?刚才你提到她父母的时候,她好不容易被勾引起来的注意力一下就分散开了。可见她父母在她的心目中,可能并没有什么好形象。”
“唉?居然是这样子吗,难道说她是被拐卖的孩子,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区,被关在什么小房间里,经受什么非人的虐待吗?”三井一脸惊恐地看向自己的同伴,全然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山吹零余正像看弱智一样看着他。
“三井你是猪吗?我说的是猜测,你说的是什么啊?话本吗?”
“哎咦,你说话就好好说嘛,干嘛说一句话就打我一下啊,日轮刀的刀鞘敲头可是很疼的唉!”
“别说废话了,这个小孩身上的问题太多,但都不是我们该去解决的,我们当务之急是要配合风柱大人找到那只食人的恶鬼才对,赶紧走赶紧走。”
说罢,三井就被自己同行的同伴推搡着离开了,只留下山吹零余坐在权次郎医馆门口的台阶上,任由月光洒在自己身上,寒风刺痛自己的伤口。
权次郎确定周围没有烦人的餸鸦和剑士晃悠之后,才从阴影中出来,来到山吹零余面前。
“零余子,你坐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回家?”
零余子见到来的人不是刚才的两个奇装异服的,而是自己唯一的朋友炼狱权次郎的时候。激动地医馆门口的台阶上弹了起来,一把抱住权次郎的腰,积蓄已久的不满情绪,混合着泪水和鼻涕一起蹭到了权次郎的衣袍上。
也可能是在山吹零余的身上,看到曾经自己的影子吧,权次郎并不是很在意此时被蹭的一塌糊涂的衣袍,只是一遍遍地抚摸着山吹零余的短发,默默地安慰她。
“哭吧哭吧,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总比都憋在心里好。”
“哇啊啊啊…权…权次郎先生…为什么…为什么父亲大人他…就是不愿意相信…相信我…明明不是我做的…可是为什么啊…我真的是…多余…多余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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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次郎看着面前穿着自己浴袍,举着双手却还是没办法将小手伸出来的山吹零余,也是一阵头疼。
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医馆会有小孩子,尤其是小女孩在这里过夜,自己根本就不会准备适合小孩子穿的浴袍和亵衣啊。
炼狱权次郎只好拉过一旁墙上挂着的棉布帮山吹零余揉搓着湿透的头发,突然听到面前的山吹零余提出疑问,
“权次郎先生,什么是鬼啊?”
突如其来的发问并没有让权次郎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稍稍减缓揉搓的速度,并开口回答了山吹零余的问题。
“鬼啊?那是一种生活在大人讲给小孩子听的故事中的生物,他们以人类作为食物,无恶不作,是邪恶的象征。
据说当你一个人走在夜间的路上的时候,你听到有人在背后叫你的名字,你一定不能回头去答应他,因为大家在夜间都会回到自己的家中,那么此时在背后叫你的,一定是在夜间出来觅食的恶鬼,你一旦答应了,就等于你将作为恶鬼的口粮被吃掉。”
零余子的脑袋从权次郎的手中挣脱出来,一脸疑惑地看向权次郎,继续提出自己的问题,
“那鬼就没有天敌吗?没有天敌的话,一旦他们闯进人们的家中,人们不就根本抵抗不了吗?还是说,鬼是神明大人特地创造出来用来惩罚人们用的?”
“不对喔,零余子。鬼都有一个特征,他们惧怕阳光和一种名为‘紫藤花’的花朵,而且这世上据说还有人愿意和鬼战斗,保护别人。”
“就像那两个人一样吗?”
“谁?什么两个人?”权次郎面对零余子的提问,开始选择装傻充愣。
“权次郎先生,我不是傻子,那两个身穿奇奇怪怪衣服的人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透过缝隙看到你了,你就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偷听他们讲话,看他们在我面前自说自话。”
“……”
“那权次郎先生,鬼和人可以和平相处吗?”
“……”
权次郎不语,只是默默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女生,就连刚才拿在手中为了零余子揉搓头发的棉布都掉到了地上也不知道。
“那么权次郎先生,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您,是鬼吗?”
“……”
权次郎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零余子的问题,只好站起身来,吹灭了立在墙边的烛台,自顾自地走出了房间,关上了推拉门,只留下一句“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先睡吧,良好的睡眠才能够让你身上的伤好得更快。”
权次郎走出医馆,站在月光下开始回忆起最近的生活记忆。
真是的,自己这两天到底都在干些什么,以为自己装作人类就能够融入人类的生活了吗?真是可笑啊!
最后居然还是被一个小鬼给点破了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里,权次郎摸了摸自己早就已经开始咕咕叫的肚子,眼里一抹凶光闪过,
“既然那些好心人被你们给发现了,那就没有继续藏下去的必要了,都杀了吧。”
说到这里,权次郎向着城镇外面走去,越走越快,一下子就没了踪影,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自己刚离开,医馆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门里面探了出来。
正是山吹零余,
此时的她还穿着那身并不合身的浴袍,刚迈出医馆的门槛就摔了一跤,刚洗干净的小脸蛋一下子就又粘上了些许灰尘,略显狼狈。
不过山吹零余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默默起身,认准权次郎离开的方向,就用小手提起拖地的浴袍,开始奔跑冲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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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城镇外面的树林中,三井看着周遭的树木上以及身边已经死去的同伴身上正在熊熊燃烧的黑焰,已经连手上的刀都拿不住了。
他哆哆嗦嗦的不断向后退去,可突然就好像是撞到了一堵墙,令他再也无法后退半分。
三井抬头一看,正是那只该死的恶鬼站在自己的身后,手中还拎着从他队友身上撕扯下来的胳膊不断啃食着。
而权次郎左眼中的“下弌”字样看着就好像是死神来临的预告,令他惊恐万分。
“呐!抓到一只想要逃跑的小老鼠,应该怎么处理呢?吃掉吗?可是我已经有点饱了的说。算了,做成烤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