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沅宁如此欺瞒利用您,寻常惩罚,怕是难以让她真正记住教训,也难以平息世子爷心头之怒。。
谢景珩目光微转,落在沅淑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依郡主之见,该如何处置?”
她等这一刻太久了!沅淑压下微微上翘的嘴角,“世子爷,这等惯会巧言令色,倚仗几分姿色行蛊惑之事的女子,应当剜去双眼,割下舌头,叫她永世不能再搬弄是非,蛊惑人心。”
【沅宁啊沅宁,等你变成一个又瞎又哑的废人,我看你还怎么跟我斗!】
谢景珩垂在袖中的手几不可察地攥紧了一瞬,剜眼?割舌?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她那双狡黠灵动的双眸,以及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他转眸,眸光深沉地盯着脸色煞白的沅宁。
沅淑见谢景珩沉默,以为他是默许了自己的提议,生怕再有变故,忙对身后的两名狱卒吩咐道,“没听到世子爷的意思吗?还不快按本郡主说的办。”
狱卒应声上前,沅宁绝望闭上眼。
“慢着。”谢景珩轻启薄唇。
沅淑一愣,不解地看向他,为何要阻拦?刚才明明他那么生气,难道他对沅宁心存不忍?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沅宁身上,语气平淡,“郡主好意,本世子心领。不过……”
“她如今身负弑母重嫌,案情未明,皇上亲问,若此时动用私刑,且是这等酷烈之法,恐惹人非议,质疑国法,亦有损郡主与本世子的声誉。”
“世子爷说的是。”沅淑压下心中的一丝不安,“是我思虑不周,那依世子爷之见……”
“如何处置她,是本世子的事。不劳郡主越俎代庖。”谢景珩漠然地瞥了一眼沅淑。
沅淑被他眼中的冷意惊得后退了半步,“世子爷,我……”
“郡主戏看足了,该回去了,送客。”
谢景珩直接下了驱逐令,语气不容置疑。
阴影处出来两名黑衣侍卫,对着沅淑做出了“请”的手势,姿态虽然恭敬,却带着强硬的意味。
沅淑只能拂袖而去。
牢房里,只剩下谢景珩和沅宁二人。
沅宁呆呆地望着谢景珩,他那么生气,为什么又要拦住沅淑?
谢景珩没有再看她,只是对着空荡荡的牢房道,“你的惩罚,不会这么简单,好好等着。”
说完转身离开。
留下沅宁在绝望与恐惧中发抖,这下谁也救不了她了.....
夜风凉得沁人衣裳,谢景珩出了大牢,上马车的时候,一步没跨稳,差点摔下去。
“世子!”紫砚扶住他。
谢景珩怔愣地看着车帘上的穗子,不久前,她亲手所挂。
她当时眼巴巴地盯着他,说自己熬了几个大夜,亲手打出的穗子…….
心口一阵闷痛,谢景珩眼里陡然染上恨意,一把将穗子扯下,掷在地上。
“走回去罢。”
“什么?”紫砚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景珩执拗地重复,“走回去。”
他不想再看见这辆马车,更不想再想起那个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眼中满是情意的一个人,竟是在骗他?
“世子,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啦,如果我能一直这么看着你就好啦,从早看到晚……”
“我是认真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世子的,不让你冷着,不让你饿着,累了就给你锤肩,你不开心了,我就想办法哄你开心。”
“大人~像我这么表里如一的人,说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脸上喜欢你,心里也喜欢你!”
既然骗了他,为何不继续演下去,为何让他知道了真相……
心口像是被人攥紧,痛得谢景珩闷哼一声,再也迈不动步。
“世子!”紫砚担忧地上来扶着他,见到他脸色苍白,额头冒汗,心中心中对沅宁的怨愤又多了几分,都怪她!
世子为了尽快救她出狱,连日奔波劳碌,昨日在皇上那讨了几板子,才争取到此案的审理权,事后休息都顾不上,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不想听到了被欺骗利用的真相!
这女人真是蛇蝎心肠!怎么对得起世子为她做的一切!
再也顾不上
“无碍。”谢景珩低喘着气,推开紫砚才走了两步,一阵眩晕感而来,整个人虚弱得倒下去…….
沅宁一直在等谢景珩来报复自己,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后,他来了。
沅宁被带到审问室,谢景珩高高在上地坐着,只是面色有些苍白,薄唇也失了血色,眼睑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仿佛大病初愈。
生病了吗?这个念头在沅宁脑中一闪而过,随即被她压下。他现在是来报复她的,她还有闲心去关心他?
“不跪下,是要本世子请吗?”
冰冷的目光落在沅宁身上,沅宁不寒而栗,乖乖跪下。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比往日更加低沉沙哑,“皇命已下,由本世子主理你涉嫌逼死嫡母,构陷三皇子一案。”
“现在,将你所知的一切,原原本本交代出来。”
沅宁深吸一口气,“世子还记得京郊别庄那次吗?我去见沅淑是想要知道我的亲生母亲是谁,她告知我亲生母亲被苏氏所害,同时她借此与我做了一笔交易,与她合谋设计三皇子,同时将此事栽赃给沅候和苏氏,本来我们计划好的是,分为免去二人封号和诰命,最后由她出面求情,将二人释放出来,但是......后面的事,很突然,我下狱之后,沅淑来看我,曾亲口向我承认苏氏由她所杀......”
谢景珩沉默地听着,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起身,阴影笼罩住跪在地上的沅宁,“果然,别庄那次,你也是在利用我。”
沅宁闭了闭眼,“世子,我那次真的不知道你在。”
谢景珩冷笑,“你利用我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沅宁垂眸不敢看他,怎么会没想过呢?可当时即便是想了,她也依旧会这样做。
谢景珩伸手,碰着她脸颊的手指冰凉如雪,“你这个人,心到底是什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