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踩着枯枝往回走，脚底打滑了几次。天快黑了，树影连成一片。他左手腕的记录仪闪着绿光，一下一下，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他不敢停下来看。
走到汇合点时，张峰正坐在石头上抽烟。看到苏然从林子里出来，烟头掉到了地上。
“你去哪儿了？”张峰冲上来抓住他的肩膀，“我等了快两个小时！信号断了，喊你也不回。你知道我差点进林子找你吗？”
苏然喘着气，背靠树干坐下，“掉坑里了。”
“什么坑？”
“地面塌了，摔下去四五米，爬不上来。”他抬起手，袖子破了一块，边缘有黑灰，“要不是有个东西撞开石头，我现在还出不来。”
张峰脸色变了，“什么东西？野兽？”
“黑色的，比豹子大，额头有一道银纹。”苏然从包里拿出摄像机，“我录下来了，内存卡没事。它没攻击我，反而救了我。”
张峰接过机器看视频，眉头越皱越紧。他反复看了三遍野兽撞石头的画面，抬头说：“这种动物不可能随便出现。要么是被人养的，要么……这片林子本来就是它的地盘。”
“可它为什么救我？”苏然问。
“我不知道。”张峰把机器还给他，“但你现在不能再去那条路了。太危险。一个陷阱就差点要命，再来一次你不一定能活着出来。”
苏然低头检查能量环，还是发烫。他打开系统界面，人气值还是零，打赏功能也没恢复。
“刚才在坑底的时候，我以为我真的完了。”他说，“没人看得见我，系统也动不了。那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张峰没说话。
“但它出现了，还帮我脱困。”苏然握紧摄像机，“它要是想杀我，根本不用费劲撞石头。它留下线索，黑石不见了，记录仪还录到一段声音，不像动物发出来的。”
“所以你就想再进去？”张峰声音变大，“就因为一只野兽救了你一次，你要拿命去赌第二次？”
“我不是在赌。”苏然摇头，“我觉得这事不简单。系统带我来这儿，黑石、蓝光、潜能区异动，全都在推我往前走。昨晚那道蓝光自己冲出来，说明它也在找出口。我只是顺着它的方向走。”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圈套？”张峰站起来，“有人设陷阱，引你进去？上次那个组织盯上你，差点让你死在地下仓库。这次换个地方，换种手段，你怎么确定不是他们在背后搞鬼？”
苏然没说话。
手机突然震动。
林悦发来了视频请求。
他点了接受。
屏幕亮起，林悦的脸出现在画面里。她眼睛红红的，像刚哭过。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有点抖，“我看到直播中断，缓存上传了一段画面……你受伤了？”
“小伤，蹭破点皮。”苏然笑了笑，“没事。”
“你还笑！”她眼眶更红了，“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掉下去的时候差点报警？张峰说你可能还在林子里，我一晚上都没睡。你能不能别再这样了？我不想每次打开直播间都担心你会不会突然消失……”
“我知道。”苏然声音低了，“对不起。”
“我不是要你道歉。”她咬着嘴唇，“我是怕。你越来越强，粉丝越来越多，可我也看得出来，你遇到的危险一次比一次大。上次是电击，再上一次是中毒，现在又掉进坑里……你到底还要经历多少次才能停下来？”
张峰站在旁边没说话。
弹幕开始跳出来。
【主播上线三分钟就断信号，吓死我了】
【那个黑影是什么？求剪辑版】
【神兽救援实录，这波必须火】
【楼上别闹，人家差点没命】
苏然看了一眼评论区，热度在回升。系统提示音没响，但人气值悄悄涨了一些。
“我都懂。”他对林悦说，“你们担心我，是因为在乎我。可有些事，我现在必须去做。那只野兽救了我，不是为了让我躲回去。它把路打开了，我就得走下去。”
“可你已经够强了！”林悦声音突然提高，“你不需要再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我们可以慢慢来，可以拍别的内容，我不在乎流量，不在乎粉丝数，我只在乎你能不能平平安安回来！”
营地安静了几秒。
风吹着帐篷，扑扑响。
苏然摸了摸手腕上的记录仪，绿灯还在闪。他按下回放键，那段夹杂人声的音频又响了——只有半秒，像有人在低声说话。
他听不清内容，但感觉频率和系统的波动是一样的。
“我不是为了流量才继续的。”他看着屏幕里的林悦，“也不是非要当顶流主播。但我现在手里有线索，系统在反应，身体在变化，那只野兽选择了帮我。如果我就这样退了，不只是放弃机会，更像是辜负了一个愿意帮我活下去的生命。”
林悦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我会小心。”苏然说，“不会再一个人乱跑。等我和张峰一起进去，设备全开，随时保持联系。只要你这边信号不断，我就能第一时间回应。”
“可万一……”她声音轻了。
“没有万一。”苏然笑了，“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咱们还约好要一起去海边直播，你说要看我穿沙滩裤跳舞，这事儿还没兑现呢。”
林悦终于低头擦了下眼角。
“你每次都这样。”她抽了下鼻子，“明明很危险，还要讲笑话。”
“不讲笑话怎么撑得住。”苏然把摄像头转向张峰，让他也入镜，“我们两个都在，装备齐全，路线重新规划过。真有问题，立刻撤。”
张峰点点头，“我会盯着他，出事第一时间带人出来。”
林悦盯着画面看了很久，最后深吸一口气，“好吧。但我有个条件——每天至少联系三次，早中晚各一次，发定位，报状态。如果哪次没收到消息，我就直接报警。”
“行。”苏然答应。
“还有。”她看着摄像机，“我要加入直播监控组。所有异常弹幕、信号波动、画面失真，立刻提醒你们。我不在现场，但我会一直看着。”
“没问题。”苏然点头。
视频结束，屏幕变黑。
张峰蹲下检查背包里的急救包，“你真打算继续走那条路？”
“我想试试。”苏然把摄像机装好，“但不是现在。先休息两小时，等信号稳定，系统恢复正常。我们再进林子，全程两个人一起，不开隐蔽模式，直播一直开着。”
张峰拉上背包拉链，“你要记住今天说的话。不是你一个人冒险，是我们一起行动。出问题必须撤，不准逞强。”
“明白。”
张峰看他一眼，“还有，别以为几句玩笑就能糊弄过去。你要是真出事，林悦能杀了我。”
苏然咧嘴一笑，“那我更得活着回来了。”
夜风变凉，营地的灯很暗。
苏然坐在火堆旁，手指划过摄像机外壳的裂痕。他把内存卡拿出来，放进防护盒，扣紧。
远处树梢动了一下。
他抬头看了一眼。
没什么异常。
可就在他低头的瞬间，左手腕的记录仪，绿光又闪了一次。
这次比之前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