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内的惊天秘闻,尽管蔡瑁极力封锁,但如此重大的变故,岂能完全密不透风?一些忠于汉室、或与刘琦交好的官员,以及刘备安插在襄阳的细作,还是通过各种渠道,捕捉到了那令人不安的气息——州牧府异乎寻常的戒备、蔡瑁频繁的军事调动、以及刘琮突然“代父理政”的迹象。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个最坏的可能:刘表已然病故,蔡瑁矫诏擅权!
消息传到新野,刘备大惊失色。他虽对刘表的病情有所预料,但蔡瑁如此迅速且彻底地掌控局面,仍让他感到心惊。更令他不安的是,蔡瑁掌权后,对他这个“皇叔”的敌意将再无遮掩。
果然,数日后,新野边境的哨卡便传来急报:襄阳方面以“整肃防务”为名,大幅削减乃至停止了对新野的粮草供应,并增派兵力,隐隐对新野形成包围之势。蔡瑁的使者更是带来一封措辞强硬的文书,斥责刘备“勾结刘琦,图谋不轨”,勒令其即刻解散部曲,只身前往襄阳“谢罪”。
“蔡瑁狗贼!安敢如此!”张飞怒发冲冠,拔出佩剑就要点兵去攻打襄阳。
关羽连忙拦住:“三弟不可!蔡瑁巴不得我等主动挑衅,好名正言顺剿灭!如今敌强我弱,硬拼无异以卵击石!”
刘备面色凝重,看向诸葛亮:“孔明,局势危矣!新野弹丸之地,兵微粮寡,前有蔡瑁虎视,后无退路(北为刘隆),如之奈何?”
诸葛亮羽扇轻摇,神色却异常冷静:“主公勿忧。蔡瑁此举,意在逼走主公,清除异己。新野确不可守,然,天无绝人之路。”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向南移动:“蔡瑁虽控襄阳,然其立足未稳,内有刘琦公子据江夏相抗,外需防备北岸刘隆。其兵锋,短期内尚不敢全力南顾。我军当前唯一生路,便是向南!”
“向南?”刘备一怔,“孔明是说……荆南四郡?或是……交州?”
诸葛亮摇头:“荆南四郡,地僻民寡,不足以立足。交州士燮,闭关自守,难成大事。亮所指,乃是江东!”
“江东?孙权?”刘备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但随即又黯淡下来,“孙权坐拥六郡,兵精粮足,然其与我有旧怨(指昔日借荆州之事,此时空背景下或可调整为其他矛盾),且其志向不小,岂会容我?”
诸葛亮微微一笑,胸有成竹:“主公,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刘表新丧(虽未公开,但诸葛亮已推断出),荆州无主,蔡瑁篡权,北岸刘隆势大,已尽占江淮,其下一步,必是南下图荆!此乃天下大局之变!孙权虽与主公有隙,然其乃聪明之主,岂能不知唇亡齿寒之理?若刘隆全据荆州,顺流而下,江东岂能独存?”
他顿了顿,声音铿锵:“故,亮愿亲往江东一行,面见孙权,陈说利害!我要让孙权明白,当今能助其共抗刘隆者,非蔡瑁,亦非刘琦,而是主公您!主公乃汉室宗亲,仁义布于四海,有关、张熊虎之将,更得荆襄士民之心(指流亡来的百姓)。若孙刘两家联手,共抗强刘,则进可图荆襄,退可保江东,此乃两全之策!”
刘备听罢,沉思良久。他知道诸葛亮所言是当前唯一的生机,但此行风险极大,孙权态度难料。他握住诸葛亮的手,担忧道:“江东豪杰,多有忌我者。先生此行,如入虎穴,备心实不安。”
诸葛亮坦然道:“为主公基业,为汉室复兴,亮万死不辞!且亮自有说辞,当可令权倾心。请主公速作决断,整顿兵马,准备南迁。亮此行若成,则主公可暂驻夏口(江夏郡治,此时应在刘琦\/黄祖控制下,需交涉),与江东成掎角之势;若不成……亮亦当设法使主公安然南渡。”
刘备知事已至此,别无他法,重重点头:“一切拜托先生了!云长、翼德,即刻整顿军马粮草,准备南下!子仲(糜竺字),筹备使节礼品!”
计议已定,新野城内立刻秘密行动起来。刘备集团开始了又一次艰难的迁徙准备。而诸葛亮,则仅带书童一人,乘一叶扁舟,携刘备的亲笔信和重礼,顺沔水而下,进入长江,然后折向东,向着孙权所在的京口(时孙权治所)驶去。江风猎猎,吹动他淡雅的衣袍,年轻的卧龙,即将踏上一条说服雄主、扭转乾坤的艰难外交之路。
他知道,面对年轻气盛、野心勃勃的孙权,以及江东众多主战、主和、忌惮刘备的谋臣武将(如张昭、周瑜等),此行必将是一场针锋相对、考验智慧和胆识的硬仗。但他的心中,已然有了全盘的计划。孙刘联盟能否结成,不仅关乎刘备集团的存亡,更将直接影响未来对抗刘隆的天下格局。
江东的命运,乃至整个南方的命运,即将在这场即将到来的会谈中,迎来关键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