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法正求见,刘隆心中惊喜交加。法正,字孝直,扶风郿人,乃汉末名士法真之孙。其人才智超群,善于奇谋,但性情倨傲,在刘璋手下不得志,历史上是辅佐刘备夺取益州的关键人物之一。此人主动来投,意义重大!
“快请!不,我亲自出迎!”刘隆霍然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对郭嘉、戏志才道:“奉孝、志才,随我一同迎接孝直先生!”
郭嘉与戏志才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讶异与重视。他们虽未与法正谋面,但观主公如此郑重,心知来者必非寻常之辈。
刘隆快步走出客厅,来到驿馆院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年约三十许的文士,身形瘦削,面容清癯,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郁结与傲气,但眼神却锐利如鹰,透着一股洞察世事的精明。正是法正。
“可是孝直先生当面?隆久仰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幸何如之!”刘隆未等法正开口,便抢先一步,拱手施礼,态度极为诚恳热情。
法正显然没料到刘隆会亲自出迎,且如此礼贤下士,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敛衽还礼,语气不卑不亢:“在下法正,草野寒士,岂敢当将军如此大礼?冒昧来访,打扰将军清静了。”
“先生说的哪里话!先生乃当世大才,隆渴慕已久,只恨无缘得见!今日先生屈尊降临,蓬荜生辉,何来打扰之说?快请入内奉茶!”刘隆上前携住法正的手,热情地将他引入客厅。郭嘉、戏志才亦微笑见礼。
典韦见主公对此人如此重视,虽不明所以,也收敛了凶悍之气,肃立一旁。
分宾主落座,奉上香茗后,刘隆开门见山,诚挚道:“孝直先生,隆初至益州,人地两疏,正感彷徨无措。先生乃蜀中俊杰,洞悉世事,今日前来,必有以教我。隆愿洗耳恭听!”
法正见刘隆态度真诚,毫无骄矜之色,且一见面便直抒胸臆,求教之意恳切,心中芥蒂消去大半。他沉吟片刻,放下茶盏,目光直视刘隆,缓缓道:“将军奉旨都督益州军事,持节钺,封侯拜将,声威显赫。然入成都数日,却被赵韪一纸公文,困于这驿馆方寸之地,将军……甘心否?”
此言一出,可谓单刀直入,直指核心!郭嘉、戏志才眼中精光一闪,对此人胆识暗赞。
刘隆闻言,非但不恼,反而苦笑一声,坦然道:“先生慧眼如炬。赵别驾以州牧病重为由,令隆在此静候,隆虽心系防务,然亦不得不顾全大局,暂且隐忍。然心中焦虑,如坐针毡。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法正见刘隆毫不掩饰处境之困窘与心中焦虑,信任有加,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尽去。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将军,恕正直言,您此刻之困局,非在赵韪之跋扈,而在未能抓住益州乱局之根本!”
“哦?愿闻其详!”刘隆身体微微前倾,露出极度关注的神色。郭嘉、戏志才也凝神静听。
“益州之患,其表在张鲁窥伺、南蛮不靖,其里却在州牧府权争、士族内斗、军政废弛!”法正语速加快,目光锐利,“刘使君(刘焉)年老病重,已不能视事。州中大权,实则落入别驾赵韪、治中王商等少数人之手。然赵韪专权,排斥异己,尤忌东州士人(随刘焉入蜀者);王商等本土大姓,则盘踞地方,阳奉阴违。双方明争暗斗,势同水火!”
“至于少主刘璋,”法正嘴角露出一丝不屑,“性情暗弱,毫无主见,完全被赵韪玩弄于股掌之间。如此局面,军政如何能修?防务如何能固?张鲁在北,之所以迟迟不敢大举南下,非惧益州兵强,而是知其内斗正酣,不愿轻易卷入,或待其自乱耳!”
这一番分析,鞭辟入里,将益州表面平静下的暗流汹涌揭示得淋漓尽致!连郭嘉、戏志才都微微颔首,深以为然。
刘隆击节赞叹:“先生高见!洞若观火!隆虽有所察,不及先生透彻!然则,隆当如何破此僵局?”
法正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压低了声音:“将军欲破局,需明三事:一曰名,二曰势,三曰人!”
“何为名?”刘隆追问。
“名者,大义名分也!”法正肃然道,“将军乃朝廷钦封‘都督益州诸军事’,持节钺,此乃天子授予统帅益州军事之权!名正言顺,天经地义!赵韪以一州别驾,安敢架空钦差?此乃僭越!将军当下之急,非是暗中串联,而是应高举‘王命’大旗,堂堂正正,要求行使都督之权!即便刘使君病重,亦应要求参与军议,听取防务禀报!此乃阳谋,赵韪若敢公然阻拦,便是抗旨不遵!王商等心存汉室者,必心生芥蒂!”
刘隆眼中大亮!对啊!自己一直想着低调隐忍,却忘了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朝廷赋予的合法权力!赵韪可以软禁,但无法公然否认朝廷的任命!只要自己摆出强硬姿态,要求履职,赵韪反而会陷入被动!
“妙啊!”戏志才忍不住赞道,“孝直兄此计,化被动为主动,直击要害!”
郭嘉也微笑点头:“挟天子以令不臣,此乃上策。”
“何为势?”刘隆再问。
“势者,力量对比也!”法正继续道,“赵韪之所以嚣张,依仗的是其掌控州府文书、部分州兵以及刘璋的昏聩。然其根基并不牢固!东州士人受其打压,怨声载道;本土大姓对其专权,亦心怀不满;军中将领,亦非铁板一块!将军当借‘要求履职’之机,暗中联络东州士人(如董和、黄权等),许以重用;结交对赵韪不满的军中实权将领(如张任、严颜等),示以诚意;对王商等本土派,则继续示好,保持中立即可。如此,可逐步瓦解赵韪之势,壮大我方之声势!”
“至于人,”法正看向刘隆,目光灼灼,“便是人才!益州非无才,而是才不得其用!如张松、孟达等,皆怀才不遇,对现状不满。将军若能以诚相待,许以高位,彼等必为内应!正不才,愿为将军奔走,联络各方,共图大业!”
说罢,法正起身,整理衣冠,对刘隆长揖到地:“将军雄才大略,仁义布于四海,正飘零半生,终遇明主!若蒙不弃,正愿效犬马之劳,助将军廓清益州,匡扶汉室!”
刘隆心中狂喜,连忙起身,双手扶起法正:“我得孝直,如鱼得水!何愁大事不成!愿拜先生为军师中郎将,参赞军机,总揽益州情报联络之事,望先生万勿推辞!”
“法正,拜见主公!”法正再无犹豫,大礼参拜。这一拜,标志着一位顶尖谋士正式归入刘隆麾下!
“孝直请起!”刘隆扶起法正,心中大定。有法正这位熟悉益州内情的顶级谋士加入,破局希望大增!
“恭喜主公,再得大才!”郭嘉、戏志才亦上前道贺。三位顶尖谋士齐聚一堂,可谓智囊云集!
刘隆拉着法正的手,重新落座,兴奋道:“有孝直相助,破局有望!便依孝直之策,明日我便起草文书,以‘都督诸军事’名义,正式行文州牧府,要求查阅益州防务图册,巡视成都城防,并召开军议!看他赵韪如何应对!”
法正点头:“正当如此!正可暗中联络张松、孟达等人,伺机而动。此外,主公可上一道表章,奏明陛下,陈述益州防务紧要,及赵韪阻挠履职之情状,虽远水难解近渴,亦可埋下伏笔,占住大义。”
郭嘉补充:“可令细作散播消息,言赵韪架空钦差,意图不轨,乱其心神。”
戏志才道:“对军中将领,可遣人以私人名义,赠送金帛,表达慰问,先行铺垫。”
四人就在这驿馆客厅之内,仔细推演后续步骤,查漏补缺,一个完整的反击计划逐渐成型。窗外天色渐暗,厅内却灯火通明,充满了昂扬的斗志。
法正的到来,如同一把钥匙,为困居驿馆的刘隆,打开了通往益州权力核心的第一道大门!一场针对赵韪的政治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