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泽的浓雾裹着细碎的电光,在水面上织成一张朦胧的网。
风隼的躯体在混沌核心的黑气中剧烈抽搐,褐羽被黑气染得泛着墨光,却在离朱天眼亮起的刹那,突然停止了挣扎。
灵均看见他眼底的凶戾如退潮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清明,像寒渊冰面下偶然透出的星光。
“别过来!”
风隼突然嘶吼出声,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猛地挣开缠在四肢的黑气,褐羽在身后展开,竟带着几分雷鸟振翅的凌厉。
离朱的青金色天眼骤然刺痛,望见风隼胸口的鳞片下刻着半行字:“羽民骨血,不饲混沌”,墨迹还带着未干的温热,显然是他刚刚用利爪刻下的。
灵均的镇元石碎片在掌心发烫,石光与狐火交织成一道金红相间的光盾,正欲上前护住风隼,却见混沌核心突然暴涨,黑气在水面凝成一只丈高的黑手,抓向风隼的后颈。
阿若的藤蔓如灵蛇般窜出,三株翠绿藤蔓缠住黑手的指节,却被黑气灼烧得滋滋作响,藤叶边缘泛起点点焦黑。
“他想把风隼重新拖回去!”
阿若的声音带着急切,指尖灵力灌注藤蔓,“这黑气与控制饕餮的手法同源,都是借修士精血壮大自身!”
灵均将三枚镇元石碎片同时按在水面,石光如利剑般刺破黑气,黑手在石光中发出凄厉的嘶鸣,竟开始寸寸碎裂。
就在这时,风隼突然转身,褐羽扫过水面的刹那,竟朝着雷泽深处跃去。
那方向正是混沌核心藏着的湖底阵眼,水面的电光在他身后凝成一道光墙,似要独自挡住核心的反扑。
离朱的天眼骤然睁大,青金色光纹穿透浓雾,望见混沌核心的黑气中,正凝出一支骨箭,箭尖泛着淬毒般的幽光,对准了风隼的后心。
“小心!”
离朱的长弓在手中嗡鸣,三支淬了雷鸟真火的羽箭同时离弦,箭羽带着青金色的电光,直取混沌核心的眉心。
可就在箭羽即将命中的刹那,风隼突然折返,褐羽如盾牌般挡在核心前。
羽箭穿透褐羽的瞬间,离朱听见风隼发出一声轻响,像是枯叶落地,又像是某种执念终于释怀。
青金色的箭羽从风隼的胸口穿出,带着点点暗红的血珠。
离朱的身体猛地一颤,天眼不受控制地流出金泪,那泪水落在水面,竟与风隼的血珠融在一起,泛着淡淡的光晕。
他看见风隼望着自己,嘴角似乎牵起一丝极淡的笑,随后褐羽开始在金光中消散,每一片羽毛落下时,都刻着羽民国的太阳图腾,像无数细小的火种,在水面上轻轻跳动。
“堂弟!”
离朱纵身跃起,青金色羽翼在身后展开,却只抓住一缕消散的羽风。
风隼的躯体在金光中渐渐透明,唯有胸口那半行刻字还清晰可见,与混沌核心的黑气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漫天飞灰。
随着风隼的消散,核心的黑气如失去支撑般,在湖面上翻滚两圈,便彻底融入水中,只留下一圈圈泛着银光的涟漪。
雷泽的水面突然平静下来,像是从未有过厮杀。
灵均蹲下身,指尖拂过水面,银涟在他掌心汇聚,渐渐托起一块青黑色的石碑。
石碑约莫三尺高,表面刻着八道深沟,组成 “五核归位,不周山现” 八个古篆,字迹苍劲,带着南荒丹穴山特有的朱砂气息,与饕餮留下的龟甲纹路隐隐呼应。
“五核…… 是穷奇分散在五域的混沌分身。”
灵均将镇元石碎片按在石碑上,石光与碑纹交织,突然有五道微光从碑面升起,分别化作东荒雷泽、南荒丹穴山、西荒昆仑墟、北荒寒渊、中荒青丘墟的虚影。
他的九尾骤然展开,金红狐火在掌心盘旋,虚影竟渐渐融入狐火,最终凝成一朵五色彩莲,花瓣分别泛着青、赤、白、黑、黄五道光,正是五域灵气的颜色。
阿若的开明兽图腾突然从怀中跃出,青铜兽首的六目同时亮起。
她将图腾插在石碑旁,藤蔓缠着图腾的兽首,突然惊呼出声:“图腾在共鸣!”
众人望去,只见图腾绽放的绿光中,开明兽的虚影缓缓浮现,与五色彩莲的光芒交织,石碑上的古篆开始发烫,竟与灵均怀中的龟甲、之前得到的残片产生共鸣,在水面上拼成一幅完整的五域版图,版图中央的不周山位置,正泛着淡淡的黑气。
白泽从灵均的袖中窜出,银灰色的毛发在绿光中泛着亮泽。
它对着不周山的方向轻轻吠叫,声音不再是往日的急促,反而带着几分凝重,像是在宣告某种宿命的临近。
灵均望着五色彩莲,狐火在花瓣上轻轻跳动,突然明白过来 —— 这莲花便是五域灵气融合的征兆,而不周山,便是所有线索指向的终点。
离朱收起长弓,青金色的羽翼上还沾着风隼的羽屑。
他的天眼望着不周山的虚影,声音带着未散的颤抖:“风隼用性命换了这线索……
我们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阿若的藤蔓轻轻缠上灵均的手腕,藤叶上的净灵花泛着淡紫微光:“图腾的绿光越来越盛,开明兽像是在指引方向。
或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找到穷奇的老巢。”
灵均将五色彩莲捧在掌心,花瓣上的光纹与石碑的古篆完全重合。
他望着雷泽平静的水面,又望向东方渐渐泛白的天际,九尾在身后轻轻摆动,狐火的光芒将周围的浓雾驱散,露出远处风巢崖的轮廓 —— 那里的羽民还在等着消息,等着风隼或许能归来的消息。
可此刻,只有石碑上的古篆在微光中闪烁,无声地诉说着一场悲壮的牺牲,也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关乎五域存亡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