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胸口还贴着那张“必胜”的涂鸦,纸角被雪风吹得轻轻抖。他刚想伸手按住,饭桶突然哼了一声,声音不对劲。
不是平时那种懒洋洋的哼,也不是打架前的低吼,更像是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闷着出不来。
江无涯转头看它。饭桶站在工坊门口的雪地上,背对着他,后背鼓了起来,像吹了个透明气球。蓝光从里面透出来,一闪一闪,像是有东西在跳动。
“你又偷吃啥了?”江无涯走过去,拍了下它的后背。
啪的一声,手心碰到的不是肉,是硬的,还有点烫。
饭桶猛地甩头,鼻孔喷出一股白气,差点把江无涯掀个跟头。
“吐出来!”江无涯又拍两下,这次用了力,“别装死,我知道你能听见!”
饭桶不动,耳朵抖了抖,尾巴夹紧,像是在忍什么。
江无涯皱眉,正要再喊,林小闪从侧面跑过来,手里拎着一根电磁线,头发炸着蓝光。
“别碰它。”她一把拉住江无涯胳膊,“它在吸收能量。”
“啥?”
“那个蓝色块体,不是普通燃料。”林小闪蹲下,把电磁线一端贴在饭桶后背的鼓包上,另一端接在手腕的小装置上,“读数显示频率在同步跃迁预热信号。它在帮铁皮猪稳定基频。”
江无涯愣住:“它一个猪,干这事?”
“它是第一个灵契兽。”林小闪盯着数据,“系统底层协议里,首兽有共振锚定功能。现在铁皮猪充能到47%,系统自动触发备份承载机制,饭桶就是那个备份。”
江无涯低头看饭桶,发现它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獠牙咬得咯咯响。
“所以它现在是在……替铁皮猪扛压力?”
“对。而且这能量块纯度太高,带自增殖特性。一旦失控,会引发局部空间塌陷。”
江无涯二话不说,抬手就去抠那块能量块。
饭桶猛地转身,鼻子拱他胸口,力气大得把他顶退三步。
“你疯了?”江无涯喘着气,“你想把自己炸飞?”
饭桶不看他,转回去,四蹄钉在原地,头低着,像是在死撑。
林小闪那边突然叫了一声:“裂了!”
江无涯抬头,看见饭桶后背的透明鼓包上,出现了一道细缝,蓝光从缝里漏出来,像水一样往外淌。
空气里响起嗡鸣,越来越尖,听得人脑仁疼。
“不行了,扛不住了!”林小闪拔掉电磁线,“要么立刻泄压,要么——”
她话没说完,江无涯已经冲上去,双手抱住饭桶脖子,整个人往侧边一扑。
饭桶被他带着翻倒,滚了几圈,滑进旁边一个天然雪坑。
就在他们落地的瞬间,身后轰的一声。
雪柱冲天而起,碎冰乱飞,地面往下塌了十米,像个大碗扣在地上。冲击波扫过工坊外墙,铁皮屋顶直接掀飞一半。
江无涯趴在地上,耳朵嗡嗡响,怀里还搂着饭桶的脑袋。
“你他妈……”他喘着气,抬手抹了把脸,全是雪和汗,“差点变成烟花,知道不?”
饭桶哼唧两声,耳朵动了动,鼻子蹭了蹭他手心。
林小闪从雪堆里爬起来,绝缘服破了个口子,电火花噼里啪啦冒。她走过来,蹲下检查饭桶后背。
“能量块炸了,但核心残留还在。”她指着鼓包内部,“它还在收,没放。”
江无涯看着饭桶,发现它眼睛半闭,呼吸很慢,但后背的鼓包没瘪下去,反而在缓慢蠕动,像是在消化什么。
“它不想吐。”江无涯轻声说,“它还能撑。”
林小闪点头:“刚才那一爆,相当于替铁皮猪扛了一次过载。要是没有它,跃迁程序可能直接崩了。”
江无涯沉默了一会儿,脱下肩上的防寒服,盖在饭桶身上。
“老伙计。”他拍了拍猪鼻子,“咱不急。你想留就留,想吐就吐,我不逼你。”
饭桶尾巴轻轻扫了下雪地,像是在回应。
远处传来脚步声,巡逻队的人影出现在风雪里。
江无涯没动,继续蹲在雪坑边上,一只手搭在饭桶头上。
林小闪站起身,收好电磁线,看了眼手腕装置:“铁皮猪充能进度停在47%,没受影响。但下次启动前,得重新评估能量链风险。”
江无涯点头:“先让它歇会儿。”
林小闪看了眼饭桶,低声说:“它比我们想的,更懂什么叫搭档。”
江无涯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饭桶鬃毛里,摸出一块黏在皮毛上的蓝色碎片。很小,只有指甲盖大,但还在发光。
他捏着它,看了很久。
风雪越来越大,吹得雪坑边缘不断塌陷。远处工坊的灯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灭。
江无涯把碎片塞进口袋,低头对饭桶说:“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去北极。”
饭桶哼了一声,眼皮动了动,没睁眼。
林小闪转身离开,身影很快被风雪吞没。
江无涯一个人坐在雪坑里,背靠着饭桶的身体。体温隔着衣服传过来,有点烫。
他抬头看天,乌云裂开一道缝,露出一片银色漩涡,正在缓缓旋转。
还没等他反应,一只卫生纸鹤从通风管钻出,翅膀上沾着荧光粉,直直冲向那道漩涡。
纸鹤飞到一半,翅膀突然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