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你不可在赵大哥面前造次!”
秦琼心急如焚,再次拦在罗成马前。他深知赵信的武力何等恐怖,生怕这位心高气傲的表弟不知天高地厚,真惹得赵信动了杀心,那便是泼天大祸!
李秀宁静立一旁,玉手不自觉地紧握,虽知赵信神勇,但见罗成枪势凌厉,心下仍不免为他担忧,只是她深知赵信心性,不敢出声干扰。
“呵呵。”
端坐于黑风之上的赵信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饶有兴味的意味。
“叔宝,让开吧。既然你这表弟一心想要尝尝苦头,那我便成全他。”
秦琼闻言,面露挣扎之色,他看了看战意沸腾的罗成,又看了看气定神闲、深不可测的赵信,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缓缓退到了一旁。
但他仍不忘抱拳,带着恳求的语气对赵信说道:“大哥,罗成终究是叔宝的表弟,年少气盛,还请您……手下留情。”
赵信微微颔首,算是应下。随即,在罗成以及周围所有士兵惊愕的目光中,他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翻身下马,将手中那柄威震天下的青龙偃月刀,“铿”的一声,直接插入了身旁坚硬的地面,直至没入小半截刀身!
他目光随意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狼藉的战场,最终在一具马贼头目的尸身旁,信手捡起了一杆还算完整的长枪。他掂了掂分量,手腕一抖,枪尖在空中划出几道残影,仿佛在熟悉这兵器的特性。
“既然你擅长用枪,自诩罗家枪法天下无双。
” 赵信持枪而立,目光平静地看向马上的罗成。
“那我今日,便用这长枪,败你。”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秦琼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赵信勇武,却没想到竟狂傲至此!舍弃自己最擅长的青龙偃月刀,改用对手最精通的兵器对敌?这已非简单的自信,而是近乎羞辱式的绝对碾压姿态!
罗成更是气得几乎要吐血,一张俊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感觉自己的骄傲、自己苦练多年的枪法,都被对方这轻描淡写的举动践踏在了脚下!
“你……你太狂妄了!!”
罗成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催战马,挺枪便朝着赵信疾冲而来!怒火加持之下,这一枪的速度与力量,远超之前击杀盗匪头目之时,枪尖破空,发出刺耳的尖啸!
“狂徒!看枪!”
面对这含怒而来的凌厉一枪,赵信依旧稳立原地,直到枪尖即将及体,他才微微一个侧身,动作幅度极小,却妙到毫巅地避开了这必杀一击,那冰冷的枪锋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掠过。
“速度尚可,但……还不够快。”
赵信淡淡点评,语气仿佛师长在指点晚辈。
“果然有两下子!”
罗成心头一凛,但怒火更盛。
“不过我罗家枪法的精髓,可不止于此!”
他猛地勒转马头,深吸一口气,体内气血奔涌,将家传武艺催动到极致!
“接我——燎原十八击!”
刹那间,罗成手腕急速抖动,亮银枪仿佛化作了一条拥有无数头颅的银色毒蟒!漫天枪影如同疾风骤雨,又似燎原之火,铺天盖地般朝着赵信笼罩而去!每一道枪影都虚实难辨,蕴含着致命的杀机,仿佛要将赵信彻底吞噬!
一旁观战的秦琼看得心惊肉跳,他自问若身处其中,面对如此狂暴迅疾的枪势,恐怕早已手忙脚乱,难以招架。
李秀宁亦是屏住了呼吸,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中,唯恐错过任何一个瞬间,心中虽坚信赵信必胜,但那密集的枪影依旧让她掌心沁出细汗。
“哦?这还有点意思。”
赵信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认真的神色。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顶尖战将饮恨的“燎原十八击”,赵信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同样手腕一振,手中那杆普通的长枪,后发先至,以比罗成更快的速度,更精准的角度,悍然刺出!
他的枪法,没有罗成那般花哨繁复的招式,只有最纯粹的速度、力量与精准!一枪刺出,便必然点向罗成枪势最薄弱、力道将尽未尽之处!
“叮叮叮叮……!”
一阵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金铁交鸣声炸响!
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那看似汹涌无匹的“燎原”枪影,在赵信这看似简单直接的反击下,竟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堤坝,被硬生生地遏制、压制!赵信仅凭一杆普通长枪,便在正面交锋中,完全压制住了罗成的家传绝学!
“大哥果真……勇猛无敌!”
秦琼看得心驰摇曳,忍不住低声赞叹。他此刻才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赵信的武艺早已达到了一个他们难以理解的境界,即便是舍弃了最趁手的兵器,其实力依旧足以碾压他们这个级别的战将。
李秀宁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看着赵信那如山岳般稳重的身影,眼中异彩连连,满是倾慕。
“这……这怎么可能?!”
作为当事人的罗成,心中的震撼更是无以复加!他赖以成名、纵横幽州未逢敌手的罗家枪法,在对方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被对方用同样的兵器,以更基础、更迅猛的方式正面击溃!这种差距,已经不是技巧层面,而是全方位的碾压!恐怕……恐怕就连自己的父亲,威震北疆的北平王罗艺,也未必能做到如此地步吧?难道此人,真的是武圣临凡?!
就在罗成心神剧震,枪法出现一丝微不可察凝滞的瞬间——
“嘭!”
赵信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破绽,手中长枪不再以巧破巧,而是凝聚起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以枪作棍,猛地一个横扫,硬生生砸在了罗成的枪杆之上!
“呃!”
罗成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从枪杆传来,虎口瞬间崩裂,整条手臂酸麻无比,差点握不住银枪,身形在马上剧烈摇晃,险些直接栽落马下!
“你的枪法,灵动迅捷,已得枪法三昧。”
赵信持枪而立,语气中带着一丝真正的赞许。
“在我所见过的用枪高手中,或许唯有三国之常山赵子龙,能与你一较高下。”
他这评价极高,短短交手,他已摸清罗成的底细。此子枪法天赋绝伦,实力稳稳胜过秦琼、程咬金、单雄信等人,但比起力量、经验与那种历经生死磨砺出的绝对掌控力,仍逊色于宇文成都一线。
然而,这声赞誉在心神失守的罗成听来,却充满了讽刺意味。
“你这是在夸奖我吗?!”
罗成脸色阴沉得可怕,羞愤交加之下,他不管不顾,再次凝聚残力,一枪朝着赵信心口刺来,已是有些失去章法。
“冥顽不灵!不知所谓!”
赵信冷哼一声,面对这含怒而来、破绽百出的一枪,他甚至懒得再用枪去格挡。只见他左手如电般探出,五指如钩,竟在间不容发之际,精准无比地一把抓住了罗成刺来的枪头下方寸许之处!
那狂暴前刺的银枪,仿佛撞上了一座巍峨山岳,瞬间停滞不前!任凭罗成如何催动气血,面色涨红,那枪杆在赵信手中,竟是纹丝不动!
“这不可能!!”
罗成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叫,眼前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然而,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赵信的右拳已然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一股恶风,瞬间跨越了两人之间短短的距离!
“嘭!”
一记结结实实的重拳,狠狠地砸在了罗成那张英挺的俊脸之上!
“噗——”
罗成口鼻溢血,眼前一黑,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接从马背上倒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数步之外的地上,尘土飞扬。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刚抬起头,便看到一截冰冷的枪尖,已然抵在了自己的咽喉之上,持枪者,正是那位巍然屹立的赵信。
就在这时,一道微不可察的、唯有赵信自己能感知到的赤红色流光,如同有灵性般从落败的罗成身上逸出,瞬间没入赵信的体内。
一股熟悉而温暖的力量感瞬间流遍四肢百骸,虽然增长的幅度不大,但那种对武道细微之处豁然开朗的“悟”的感觉,清晰无比!
战魂真悟,被触发了!
赵信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欣喜!他本以为此番幽州之行,唯有从北平王罗艺身上才有可能触发这机缘,没想到竟在罗成这里收获了意外之喜!虽然这“羊毛”不算丰厚,但蚊子腿也是肉呀!
当下,他再看地上狼狈不堪的罗成,也觉得这小子顺眼了许多。此子天赋绝佳,是个不错的“经验宝宝”。
“我……我输了……”
罗成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他年少成名,心比天高,自认枪法冠绝年轻一代,假以时日必能超越父辈。然而今日,却被赵信以如此碾压、甚至可称羞辱的方式击败,这对他的骄傲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表弟,你没事吧?”
秦琼急忙上前,将罗成扶起,看着他鼻青脸肿、眼神涣散的模样,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赵信扫了一眼仍沉浸在失败中难以自拔的罗成,语气淡漠地开口:“若连这点挫折都无法承受,心神便一蹶不振,那还练什么武,争什么强?不如趁早脱了这身战甲,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了此残生算了,也省得日后在战场上丢人现眼,枉送性命。”
他这话语如同冰锥,狠狠地刺入了罗成的心底。
罗成身躯猛地一震!他是心高气傲,但也绝非心智脆弱之辈。赵信这毫不留情的斥责,反而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败了就是败了,找再多借口也是徒劳!若是就此沉沦,那才是真正的废物!
只见他猛地挣脱秦琼的搀扶,挣扎着单膝跪地,对着赵信,用带着血沫的声音嘶哑道:“多……多谢武圣教诲!罗成……谨记在心!今日之败,不敢或忘!”
赵信见状,不再多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拔起插在地上的青龙偃月刀,翻身上了黑风,看了一眼一直静立旁观的李秀宁,见她安然无恙,便收回目光, 径直朝着幽州城方向行去,将后续留给秦琼处理。
秦琼在后面拍了拍罗成的肩膀,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罗成望着赵信远去的背影,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片坚定,他低声道:“表哥,你说得对……他的武艺,堪称当世武圣,强得不可思议……恐怕父王,也非其敌手。为今之计,我唯有更加勤学苦练,以期……有朝一日,能望其项背!”
秦琼闻言,心中暗自苦笑。武艺到了他们这种境界,每前进一分都千难万难,而赵信所处的高度,早已是绝巅之上,想要追赶?谈何容易!但他深知表弟心性,此刻不宜再泼冷水,只是默默点头,扶着他跟上赵信。
北军大营,辕门之外。
赵信刚刚抵达,便感受到一股肃杀凛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见营门大开,眼前并非空荡的校场,而是上万名顶盔贯甲、刀枪如林、队列严整的边军精锐!这些士卒个个眼神锐利,面容黝黑粗糙,浑身散发着只有在血与火中才能淬炼出的铁血煞气,显然是与塞外异族常年厮杀的百战雄师!
而在军阵之后,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一位身着王爷常服、面容威仪、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的老者,正端坐于主位之上。他须发虽已花白,但腰杆挺直,不怒自威,正是威震北疆的北平王——罗艺!
看来,罗艺早已得到了他前来的消息,并且摆下了这“万兵阵”以作迎接,或者说……下马威。
“武圣赵信,大驾光临我北平军大营,本王有失远迎,不甚荣幸。”
罗艺的声音洪亮,穿透军阵,清晰地传来。他指了指高台上自己身旁空着的座位。
“请——上座!”
他虽如此说,但底下那上万名精锐士卒却如同铜浇铁铸般一动不动,手中兵刃的寒芒齐齐指向赵信。从辕门到高台,这百米距离,仿佛成了一道由刀枪与人墙组成的死亡通道。罗艺的用意,不言自明。
“哼,下马威?”
赵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中满是不屑。万军阵势?他见得多了!
他猛地一提缰绳,黑风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龙吟般的嘶鸣!赵信将手中青龙偃月刀向前一挥,刀锋直指那森严的军阵,舌绽春雷,声震四野:
“吾乃武圣——赵信!挡我者——死!”
这一声怒吼,仿佛带着无形的冲击波,前排的士卒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他们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悍卒,此刻却从那个单骑独立的身影上,感受到了一种如同面对洪荒巨兽般的恐怖压迫感!那是一种超越了人数、超越了阵型的,源自生命层次与绝对武力的碾压气息!
李秀宁策马立于赵信侧后方,虽面对万军威压,脸色微微发白,但她努力挺直脊梁,目光坚定地望着赵信的背影,仿佛只要跟随这道身影,便无所畏惧。
“父王!万万不可!”
刚刚赶到的罗成,见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冲到阵前,对着高台上的罗艺高声疾呼:“武圣赵信勇猛无敌,非人力可敌!父王此举,若激怒于他,恐……恐会白白葬送我北疆儿郎的性命啊!”
他亲身经历过赵信的恐怖,深知这上万大军,在真正发起飙来的赵信面前,恐怕也难阻其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