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战舰残骸与“焚天火弩”的线索,将也速该的野心再次推向一个惊人的高度。王凌峰抚摸着方腊送来的扭曲金属构件,心中骇浪滔天。也速该寻求西域秘宝,竟已有了实物成果?这艘战舰从何而来?与“黑潮”是何关系?一股超越陆上争霸、关乎未来命运的更深层危机感,骤然降临!
镇北王府密室,海风裹挟着咸腥气,似乎从遥远的东南沿海吹入了汴梁。桌案上,摆放着几块焦黑扭曲、却仍能看出精良锻造工艺的金属构件,以及一张张方腊派心腹快马加鞭送来的战舰残骸草图。草图上的舰体线条狰狞,配备的巨型弩炮结构匪夷所思,远超当前宋军水师任何装备。
王凌峰指尖划过金属上那焦灼的痕迹,触手冰凉,却仿佛能感受到一种毁灭性的炽热。朱武、种师道、方腊(通过加密信函)乃至刚刚伤愈的林冲,皆屏息凝神,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焚天火弩……”朱武声音干涩,拿起一块刻有怪异符文的金属片,“这纹路,与西域古籍中记载的‘灭灵之火’图腾有七分相似!也速该……他竟真找到了门路,还造出了实物?”
方腊的信使,一位精悍的江南水师统领,沉声补充:“王爷,属下查验过残骸,此舰龙骨非中原亦非南洋常见木材,似来自极西之地。被俘获的几名侥幸存活的海寇喽啰熬刑不过,招供他们受雇于一个叫‘深渊之主’的神秘势力,所用火油猛烈异常,遇水不灭,这巨弩发射的也不是寻常箭矢,而是包裹着某种易燃物的爆裂弹丸!一击之下,我等战船瞬间碎裂焚烧!”
林冲倒吸一口凉气:“如此利器,若也速该大规模装备水师,我朝万里海疆,岂不门户洞开?”
种师道一拳砸在案上,震得构件嗡嗡作响:“陆上狼烟未熄,海上妖氛又起!也速该这厮,是铁了心要水陆并进,亡我华夏啊!”
王凌峰沉默良久,目光从残骸移向墙壁上那幅巨大的囊括海陆的疆域图,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可怕的平静:“我们都低估了也速该。他的野心,从来不只是蒙古大汗,而是……四海之主。陆上,他欲成吉思汗;海上,他亦想效仿始皇,巡狩天下!这艘战舰,就是他的试探,也是他的宣言。”
他猛地抬头,眼中精光爆射:“陆上,我们有耶律大石在西域绊住他主力。但海上,我们必须抢在他前面,建立起足以匹敌甚至超越他的力量!绝不能让‘焚天火弩’肆虐我海疆!”
“盟主的意思是?”众人精神一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王凌峰斩钉截铁,“也速该能找西域秘术,我们就不能集华夏英才,研制克敌利器?他能勾结海寇,我们就不能打造无敌水师?”
他快速下达一连串命令:
“方圣公!”
“在!”信使凛然应诺。
“烦请圣公坐镇东南,全力追查‘黑潮’与‘深渊之主’的底细,务必弄清战舰来源与火弩奥秘!可尝试与海外番商、甚至……与可能敌视也速该的海外势力接触,获取情报与技术!同时,在舟山、泉州等地秘密设立船厂与匠作坊,集中天下能工巧匠,参照残骸,逆向研制我朝自己的巨舰与火器!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明白!本王定要叫那‘深渊之主’,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翻江倒海!”信使领命。
“朱武先生!”
“在!”
“你即刻整理所有关于西域秘术、火器炼制、舟船建造的古籍秘录,广邀隐士奇人,成立‘格物院’,专司攻坚克难!所需典籍、物料,天下可取者,尽可取用!”
“老夫必竭尽所能!”朱武重重点头。
“种老将军,林冲兄弟!”
“在!”
“陆上防务,更不能松懈!也速该海上受挫,必会加强陆路攻势。北疆防线,需更加稳固。请老将军与林冲兄弟统筹诸军,加固城塞,训练新兵,尤其是……要组建一支精于骑射、善于长途奔袭的机动铁骑,以备不时之需!”
“得令!”二将轰然应诺。
“此外,”王凌峰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凝重,“此事关乎国运,需绝对保密。所有参与人员,皆需严格筛选。对外,只宣称整饬海防,剿灭海寇。”
战略既定,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只是这次,重心悄然偏向了浩瀚的海洋。
方腊返回江南,凭借其强大的掌控力和财富,迅速在偏僻海岛和秘密港湾建立起庞大的研发基地。能工巧匠从各地被秘密征召,最好的木材、铁矿、硝石被源源不断运入。根据残骸逆向绘制的图纸铺满了整个工坊,工匠们日夜不休地试验、改进。方腊甚至不惜重金,通过海上丝绸之路,从大食(阿拉伯)、波斯等地重金聘请精通炼金、火器与造船的异域匠师,与中原技术融合创新。
朱武的“格物院”更是群英荟萃。不仅有精通机关术的墨家传人,隐居山林的火药大家,甚至还有几位被童贯迫害、对朝廷失望,却心怀家国的奇人异士,被王凌峰的诚意和抗蒙大义所感召,纷纷出山。他们对“焚天火弩”的残片进行了彻夜不眠的分析,试图破解其燃烧、爆裂的秘密,并着手设计威力更大、射程更远的新式火器。
数月后,初步成果开始显现。
东南沿海,数艘体型庞大、结构坚固、装备着改良版床弩和早期“霹雳炮”的新式战船悄然下水试航,虽然距那艘神秘战舰仍有差距,但已远超旧式水师舰船。
格物院内,经过无数次失败甚至爆炸,一种燃烧更猛烈、附着性更强的“猛火油”被提炼出来,一种装有铁钉、碎瓷的“震天雷”也初具雏形。
然而,挑战依然巨大。核心的“焚天火弩”的击发机构和那种特殊爆裂弹的制造工艺,依旧如同天堑,难以逾越。来自海外的技术援助也时断时续,显然“深渊之主”的势力对情报封锁极严。
这一日,王凌峰正在格物院与朱武探讨一种新式船舵的改进方案,燕青带来了两个消息。
一个是坏消息:北疆夜枭探明,也速该麾下大将哲别在漠北集结的精锐骑兵,突然消失无踪,疑似已秘密西调,加入对耶律大石的围剿。西域战事压力陡增。
另一个消息,则颇为蹊跷:一名自称来自“流求”(台湾)某部落的使者,历经艰险抵达泉州,请求觐见“抗蒙盟主”,声称有关于“海上恶邻”和“喷火巨舟”的重要情报,愿与“中朝大王”结盟,共抗强敌。
流求使者?海上恶邻?喷火巨舟?
王凌峰与朱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也速该的触角,难道已经伸到了东南海外?还是……这是一次新的机遇?
“盟主,此事真假难辨,恐是陷阱。”燕青提醒。
“无论是陷阱还是机遇,都必须弄明白。”王凌峰沉吟道,“也速该在海上布局深远,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燕青,你亲自跑一趟泉州,秘密接触这位使者,核实其身份和情报。切记,安全第一。”
“明白!”燕青领命而去。
半个月后,燕青带回详细情报。那位流求使者所言非虚。其部落世代居住的岛屿附近,近年来确有一股强大的、装备着喷火巨舟的海盗势力活动,凶残异常,自称“黑龙王”,其战舰形制与袭击方腊的敌舰极为相似!这股势力正在不断挤压沿海部落的生存空间,劫掠人口物资。使者部落不堪其扰,听闻中朝有位“武王”正在抗蒙,故冒死前来求援。
“黑龙王……深渊之主……”王凌峰咀嚼着这两个名号,“看来,也速该在海上找的代理人,不止一个。这‘黑龙王’,盘踞流求以东,扼守东海要冲,其威胁,甚至可能比‘黑潮’更大!”
“盟主,这是一个机会!”朱武眼中精光一闪,“若能与流求部落结盟,不仅可获得前沿基地,近距离侦查‘黑龙王’虚实,更可借此将我们的海上力量,前出至更广阔的东海洋面,与也速该争夺制海权!”
王凌峰重重一拳砸在案上:“不错!陆上守城,海上必须进取!也速该想靠几条恶蛟搅乱四海,我们就斩蛟屠龙,把这万里海疆,变成他的葬身之地!”
一个以东南沿海为根基,联合海外力量,主动出击,争夺制海权的宏大战略,在王凌峰脑中逐渐清晰。
就在王凌峰准备进一步谋划东海战略时,一个来自西北的惊天噩耗,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雄心——
八百里加急军报:西域联军主帅、西辽王耶律大石,在亦列河谷与也速该主力决战中,为掩护主力突围,亲率铁骑断后,身陷重围,力战殉国!西辽残部溃散,也速该已基本平定西域,正携大胜之威,整顿兵马,即将挥师东返!
陆上最大的屏障,倒了!也速该,马上就要回来了!
刚刚因海上出现转机而稍缓的陆上压力,骤然增至顶点!真正的灭顶之灾,似乎已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