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贴着暗红大地,疾驰而来的墨色身影,仿佛融入了这片血色天地的阴影中。
速度极快,却诡异地无声无息。
陈阳的神识如同最敏锐的触角,在其进入感知范围的刹那便已锁定。
他没有立刻现身。
而是如同潜伏的猎手,静静等待。
直到那身影即将掠过他们所在高地的侧下方时。
“花道友,且慢!”
陈阳的声音,透过神识,精准地送入对方耳中。
与此同时。
他身形一动,已从高地边缘纵身跃下。
灵力在脚下轻托,几个起落间,便稳稳落在了那黑袍身影的前方道路上。
恰好拦住了去路。
花晓疾驰的身形猛然一顿。
宽大的黑袍因骤停而向前飘拂,又缓缓垂落。
斗篷的阴影下,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那骤然凝滞的气息,显露出她的意外与……
一丝不悦。
“何事?”
飘忽的声音从黑袍下传来,带着生硬的疏离感。
陈阳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侧身,指向下方一处相对隐蔽,被几块嶙峋怪石半包围的空地。
“有些事,想先与花道友商议一二。”
他语气平静,带着恳求的意味:
“可否……移步一叙?”
花晓沉默了片刻。
斗篷下的视线似乎扫过陈阳,又扫过他身后紧随而来的江凡与岳秀秀。
片刻后。
她一言不发,身形飘然而下,落在了那片空地中央。
陈阳三人也随之落下。
甫一落地,陈阳便双手掐诀,灵力化作数道淡金色的流光,迅速没入周围几块怪石的特定位置。
一道无形的屏障悄然升起。
将方圆数丈的范围笼罩其中,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与声音。
“你们什么意思?”
花晓的声音在结界内响起,冷意更甚。
她微微侧身。
似乎对陈阳这突如其来的布阵举动十分警惕,周身灵力隐隐流转,蓄势待发。
陈阳深吸一口气,没有绕弯子,直接看向那被黑袍笼罩的身影,试探着开口:
“在下冒昧一问……花道友,究竟出身于东土……哪一大宗?”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股凌厉冰寒的气息,如同出鞘的利剑,骤然从花晓身上爆发出来!
并非针对陈阳。
而是骤然提升的灵力波动,带着赤裸裸的警告意味!
“我不是说过吗?”
飘忽的声音里压着怒意,语速都加快了些:
“不喜旁人打听我的跟脚!陈行者,你莫要得寸进尺!”
那灵力运转之迅疾,心念一动便已澎湃涌出,远超陈阳见过的任何筑基修士!
道韵筑基的威势,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陈阳心头一凛,连忙摆手:
“花道友切勿动怒!我绝无恶意,也并非要探究你的隐秘!”
他顿了顿,组织语言:
“只是……观花道友的修为手段,行事气度,绝非寻常弟子。”
“拥有地狱道地图,知晓寒热池详情……”
“在下斗胆猜测,花道友即便不是此次杀神道中某一大宗的领队人物,也必是其中核心。”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黑袍女子的反应。
对方的气息虽未收敛,却也没有进一步爆发。
只是沉默地听着。
陈阳心中更肯定了几分,语气也缓和下来,带着一丝商量:
“既然花道友不愿明言,在下自然不再多问。”
“只是……在下确有一事,想说与花道友……”
“听一听!”
……
“不必吞吞吐吐,拐弯抹角。”
花晓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干脆利落:
“有话,直说。”
陈阳被她这直接的态度弄得怔了一下,随即也放下顾虑,正色道:
“既如此,在下便直言了。我想请花道友……帮一个忙。”
“不帮。”
几乎是陈阳话音刚落,花晓那飘忽的声音便已斩钉截铁地响起,拒绝得没有半分犹豫。
陈阳:“……”
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苦笑道:
“花道友,我还未说是什么忙……”
“不必说。”
花晓打断他,语气疏离而现实:
“我与菩提教,不过是各取所需,暂时合作。我并非你教行者,更非你的同门故旧,为何要帮你?”
她顿了顿。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拒绝得太快,声音缓和了一丝。
但依旧带着公事公办的冷硬:
“此地凶险,自顾尚且不暇。你若有私事,还是自行解决为好。”
陈阳被她噎得一时无言。
这花晓的性子,还真是……油盐不进。
他定了定神,目光转向一直安静站在自己身侧,小手无意识攥着他袖角的岳秀秀,沉声道:
“这个忙……便是想请花道友,帮忙照拂一下这位岳姑娘。”
花晓似乎愣了一下。
斗篷微微转动,那无形的视线落在了岳秀秀身上。
“她?”
飘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与审视:
“她不是你菩提教的行者吗?”
“你菩提教自家人,为何要我一个外人来照料?”
“莫非……你们教中连庇护一个炼气期女修的能力都没有?”
陈阳看了一眼江凡。
江凡会意,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奈与惋惜,叹了口气,上前半步,接口道:
“花道友有所不知。这位岳姑娘……其实,只是我教考察中的预备行者。”
“这几日观察下来……”
“唉,岳姑娘修为尚浅,心性也过于单纯,与我教……要求不符。”
“所以,暂时……就不收入我教了。”
他说得有些艰难。
仿佛每吐出一个字都在割肉!
尤其最后那句……不收入了。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哦?”
花晓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
“不要了?该不会是……有人玩腻了,就随手扔掉吧?”
这话说得极其刻薄,意有所指。
陈阳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快,但此刻有求于人,只得按下。
他索性将话说得更明白,更坦荡一些,希望能打动对方:
“花道友误会了。”
“岳姑娘只是因缘际会,误入这杀神道,并非真心要入我菩提教。”
“我与江行者也……从未有过拉拢她入教之心。”
“如今地狱道开启,情形诡谲凶险。”
“连我等筑基修士都觉生死难料,自顾不暇,更何况她一个炼气期的小姑娘?”
陈阳看向岳秀秀,眼中流露出真实的担忧:
“我与江行者手段有限,自身尚且挣扎求存,实在……无力确保她能万全。”
“将她带在身边,反倒是拖累,也让她时刻处于险境。”
“花道友既然出身大宗,驻地想必相对安全,若能暂时收留庇护,待离开杀神道后,她自可安然返回宗门。”
“这……便是我所求之事。”
这番话说得坦诚直白,没有半分虚伪矫饰。
完全是设身处地为岳秀秀的安危考量。
花晓沉默了。
黑袍之下,仿佛能感受到她审视的目光在陈阳,岳秀秀,江凡之间来回游移。
片刻后。
那飘忽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缓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
理解。
“炼气期在此地……的确与蝼蚁无异,步步杀机。”
她轻声道,算是认同了陈阳的说法。
说完。
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岳秀秀面前。
“抬起头。”花晓道。
岳秀秀有些害怕,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看向陈阳。
陈阳对她点了点头,温声道:
“没事的,岳小姐。”
岳秀秀这才鼓起勇气,缓缓抬起了头。
花晓伸出手。
手指纤细,指尖灵力运转。
轻轻摘下了岳秀秀脸上那张菩提教的面具。
一张白皙细腻,带着婴儿般柔软红晕,眼眸清澈懵懂,一看便知未经世事风雨的小脸,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
花晓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即便隔着斗篷,陈阳也能感觉到那股骤然升起的错愕。
“此女……”
花晓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究竟是什么身份?”
陈阳知道瞒不过,也无需再瞒。
他深吸一口气,坦然道:
“她名岳秀秀。”
“搬山宗内,有一位兄长,名为岳铮,或许花道友曾听闻……”
“她还有一位父亲,名为岳石恒,新晋结丹长老。”
“以及……一位身为元婴供奉的祖父,名为岳苍。”
……
“……”
斗篷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空气仿佛凝固了。
许久。
花晓那飘忽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震惊中艰难挤出:
“岳秀秀……”
“搬山宗那位失踪的大小姐……我在进入畜生道前,便听闻搬山宗为寻她闹得沸沸扬扬……”
“如今,过去了这么多时日,人……”
“竟在你们手里?”
她的目光猛地转向陈阳,即便看不清面容,也能感受到那视线中的极度错愕与……
一丝复杂的审视。
陈阳只能苦笑,叹了口气:
“其中缘由曲折,不便细说。”
“在下只恳请花道友,能暂时庇护岳小姐安全。”
“待离开此地,便只说是在杀神道中偶然巧遇,施以援手。”
“莫要提及……太多细节。”
“我……实不愿再与搬山宗,结下任何仇怨。”
最后一句,他说得极其郑重。
花晓再次沉默。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她似乎在进行激烈的内心权衡。
庇护搬山宗大小姐,既是机缘,也是风险。
若处理得当,或可结下一份善缘。
若稍有差池,或者被搬山宗知晓她与菩提教有所牵连……
“好。”
终于。
花晓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平静:
“我可以带她回我宗门驻地暂避。”
陈阳心中一喜,连忙道:
“花道友放心,我已与岳小姐说好,她绝不会对外提及,花道友与菩提教有所牵连之事。”
“希望如此。”
花晓淡淡道,听不出情绪。
她转向岳秀秀,语气严肃了几分:
“你随我回去后,切记,不可在外人面前多言。”
“尤其……不可提及今日所见所闻,以及……你曾与菩提教之人同行之事。”
“否则……”
话音未落。
她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快如闪电般向前一划!
一道凝练至极,几乎细不可见的灵气丝线,骤然射出。
直指岳秀秀胸前!
陈阳瞳孔骤缩,下意识想要阻拦。
但那灵气丝线的速度实在太快!
心念刚动,丝线已然触及岳秀秀胸前,那层用来遮掩身份令牌的氤氲灵气。
“噗!”
一声轻响,那层遮掩灵气如同气泡般碎裂。
露出了其下,那枚刻着……岳小月,菩提教六个小字的粗糙令牌。
“果然……”
花晓拿住了把柄,飘忽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还是入了菩提教籍。”
陈阳心头一紧,连忙解释:
“岳小姐只是暂挂其名……”
“未曾录入行者名册,更无正式令牌!”
“我菩提教已决意将其除名,花道友方才也听到了。”
他心中也是暗惊。
方才花晓那一手,灵气运转之快,操控之精妙,远超他的反应。
道韵筑基……果然可怕。
花晓不置可否,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
但并未将目光从岳秀秀身上移开,也没有立刻带她走的意思。
陈阳有些疑惑,试探着问:
“花道友,既然已说定,不如……你先带岳小姐返回贵宗驻地安顿?”
“待岳小姐安全无虞,我们再开始今日寒热池的行动?”
“毕竟接下来恐有凶险,不便带着岳小姐。”
花晓闻言,却发出了一声轻轻柔柔,带着明显讥诮意味的冷哼。
“怎么?”
她飘忽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陈行者,你莫非……不懂规矩?”
规矩?
陈阳一愣,尚未反应过来。
一旁的江凡却已经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
脸上露出肉痛之色,连忙上前一步。
“对对对!花道友提醒的是!是在下疏忽了!”
江凡陪着笑,忙不迭地从自己腰间储物袋里,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小袋子。
双手捧着,递到花晓面前: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花道友笑纳。岳小姐在贵宗驻地期间,还请多多费心照料!”
花晓伸手接过,灵力微微一探,似乎在感知袋中物品。
片刻后。
她将袋子随意拿在手中掂了掂,没有说话。
但那无声的姿态,已然说明了一切……
不够。
江凡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求助般地看向陈阳。
陈阳此时也明白了所谓的规矩是什么。
这是大宗门收留庇护外人时,默认的酬劳。
毕竟。
平白庇护一个来历不明,且可能带来麻烦的人,没有好处,谁愿意?
他心中无奈,但也理解。
当下也不废话,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一个装着约莫五百灵石的袋子。
也递了过去。
花晓将两个袋子都拿在手中。
沉默片刻。
那飘忽的声音骤然变得冰冷:
“一人给五百?合计一千灵石?你们……是在打发要饭的吗?”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报出了一个让陈阳和江凡瞬间脸色大变的数字:
“六万上品灵石。或者……同等价值的草木灵药。一点,都不能少!”
“六万?!”
江凡失声惊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岳秀秀也吓了一大跳,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你这是敲竹杠!”
“之前那个判官老伯,也才要六百灵石!”
“我、我不跟你去什么大宗驻地了!”
“我就跟在陈行者身边,哪也不去!”
……
“胡闹!”
陈阳脸色一沉,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罕见的严厉:
“此地凶险,岂是你能任性之处?!”
岳秀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严厉喝止吓得一哆嗦,眨了眨眼,眼圈瞬间就红了。
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只是小嘴委屈地扁着。
陈阳压下心中不忍,转向江凡。
目光带着询问和……一丝恳求。
六万灵石的数目,他压根凑不够。
之前搜刮的那些九华宗弟子储物袋,都是设有严密禁制,只有少数能够开启。
合计不过几千灵石的家底,实在微薄。
和江凡平分了灵石与草木灵药后,他到手的横财满打满算也才五万。
至于前几日打开的那虬髯大汉的储物袋,更是穷得响叮当,半分油水都没捞到。
可花钱的地方却没断过。
这几日的日常消耗,路上的买路钱就花出去不少。
之前怕岳秀秀遇到判官被抓走,他还特意给了她几千灵石傍身。
这么一进一出。
陈阳手头剩下的,也就四万灵石左右了。
……
江凡的脸色已经苦得能拧出汁来。
他看看陈阳,又看看花晓那不容商量的黑袍身影。
最后目光落在委屈巴巴的岳秀秀身上。
挣扎了许久,终于狠狠一跺脚:
“我……我那些灵石,大部分是要上缴教中的啊!”
他几乎是哀嚎着说。
但看着陈阳紧皱的眉头,和岳秀秀可怜的模样,终究还是心一横……
从贴身处取出一个明显沉重许多的储物袋。
一脸肉痛地丢给陈阳:
“罢了罢了!给你!算我借你的啊!记得要还!一定要还!”
陈阳接住袋子,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他迅速将自己的灵石袋,和江凡的袋子里的灵石合并清点。
又补充了一些品相较好的草木灵药,总算凑足了价值约六万的财物。
重新装入一个储物袋中,郑重地交到花晓手中。
花晓接过,灵力再次探查。
这次终于点了点头。
“在此等候。”
她简单交代一句,转身面向岳秀秀:
“走吧。”
岳秀秀还有些犹豫,看向陈阳。
陈阳对她点了点头,眼神温和却坚定:
“去吧,岳小姐。跟着花道友,比跟着我们安全。记住我说的话。”
岳秀秀咬了咬嘴唇,最终点了点头,默默走到了花晓身边。
花晓伸手虚虚揽住岳秀秀的胳膊,一股柔和的灵力将她托起。
临行前。
陈阳上前一步。
看着花晓,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花道友,既已收下酬劳,还望你能信守承诺,务必保证岳小姐的安全。”
“否则……”
“无论你出身何宗,是何等天骄人物,我陈阳……”
“必不与你干休!”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
尽管修为不及对方,但那股决绝的气势,却让花晓的身形明显顿了一下。
斗篷下的视线似乎再次落在陈阳脸上。
停留了片刻。
然后。
她轻轻点了点头,飘忽的声音里多了一丝郑重:
“我收钱,自会办事。”
话音落下,她不再耽搁。
周身灵力鼓荡,黑袍猎猎,托着岳秀秀化作一道淡淡的黑影,迅速升空。
朝着远方的血色天际疾驰而去,转眼间便消失在灰红雾霭深处。
陈阳站在原地,久久望着她们消失的方向。
直到彻底感应不到任何气息,才缓缓收回目光。
身旁。
江凡已经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发出痛苦的呻吟:
“灵石啊……我的上品灵石啊……我要上缴的啊……陈阳!”
“你欠我两万!不,算上利息,两万多了!”
“出去之后,一块灵石都不能少!”
“不然我跟你没完!”
陈阳转过身,看着江凡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心中也觉歉然。
他走过去,拍了拍江凡的肩膀,试图宽慰:
“江行者,看开些。就当……行善积德了。岳小姐若能因此平安,这份功德,胜造七级浮屠。”
“浮屠个屁!”
江凡猛地放下手,眼睛都红了:
“那是两万灵石!两万!能买多少丹药法宝?能让我少冒多少险?行善?我是菩提教行者!不是庙里的菩萨!”
陈阳被他吼得一愣,也不生气,只是认真点头:
“好,我记下了。欠你的两万灵石,连同利息,出去之后,必定如数奉还。”
“这还差不多……”
江凡嘟囔着,脸色总算好看了那么一丝丝。
但随即,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叹了口气。
从怀里摸索了半天。
又掏出一个明显瘪了不少的小袋子,塞到陈阳手里。
“喏。”
他叹着气,语气沮丧:
“你身上,现在怕是连几百灵石都凑不出来了吧?”
“草木灵药也交出去了不少……这点你先拿着。”
“省着点用,别到时候真遇上判官,连买路钱都掏不出……”
“那才真是死得冤枉!”
陈阳拿着那还带着体温的储物袋,心中微微一暖。
这江凡嘴上刻薄吝啬,关键时刻,倒还有几分义气。
“多谢。”他诚恳道。
江凡摆摆手,依旧苦着一张脸:
“谢什么谢,记得还钱就行,连本带利!”
……
约莫一个时辰后。
那道熟悉的黑袍身影,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高地附近。
花晓独自返回。
“安顿好了?”
陈阳立刻迎上前询问,语气带着关切。
“嗯。”
花晓简单应了一声:
“我驻地有阵法防护,同门也在,暂时无虞。”
陈阳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些许。
“既如此,那我们这便去与刘行者会合吧。”
江凡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三人不再耽搁,迅速向着刘有富那处隐蔽地穴行去。
进入地穴,幽绿荧光依旧。
刘有富早已等候多时,见三人进来,脸上立刻堆起笑容。
然而。
他的目光在陈阳、江凡、花晓身上扫过。
又向三人身后看了看。
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陈行者,江行者,花道友……”
他迟疑着开口,目光里带着明显的疑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怎么……少了一位行者?上一次那位……新入教的女行者呢?她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他的目光主要落在江凡身上。
显然更期待这位引荐人,给出解释。
江凡闻言,脸上瞬间又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如丧考妣的表情。
他重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沉痛道:
“她死了!”
三个字,干脆利落,掷地有声。
刘有富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眼睛瞪得滚圆,指着江凡,手指都气得有些发抖:
“江、江行者!你……你怎么做事的?!”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我教在东土收到一位女行者!”
“这是多大的机缘?多大的功劳?你怎么就不懂得好好保护起来?!”
“就这么……就这么死了?!”
“你……你真是……气煞我也!”
刘有富捶胸顿足,满脸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