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手忙脚乱接住绳子,绳头的铜扣 “当啷” 撞在地上,
还没等他攥稳,就见 “上单” 猛地扑向陆少枫,
前爪差点搭到他肩膀上 —— 这狗劲大,
陆少枫得用两只手才能按住它的前腿,尾巴 “咚咚” 敲着地面,溅起的土粒都飞到陆少枫裤腿上;
“刺客” 和 “开团” 也围着陆少枫转圈,嘴里 “呜呜” 叫着,
鼻子不停蹭他的手,还往他背包上拱 —— 它们见陆少枫穿了打猎的厚棉袄,肩上还背了枪,
知道要出门,新鲜得不行,连狗粮都不吃了。
只有 “盾位” 傻愣愣站在原地,耷拉着耳朵,
眼神直勾勾盯着陆少枫,跟没睡醒似的,爪子还在地上刨了刨,像是在找舒服的地方躺。
“这‘盾位’看着咋有点憨?”
耗子凑过去想摸它的头,手刚伸到一半,“盾位” 就往后退了退,喉咙里发出轻微的 “呜呜” 声,只对着陆少枫伸脑袋,尾巴也只在陆少枫看它的时候才动一下。
陆少枫走过去,手一伸,“盾位” 立马把脑袋凑过来,还主动把脖子往绳圈里送,连眼睛都眯了起来,像是很享受被拴的过程。
“好狗!”
陆少枫指尖划过它的脖子,能摸到皮下结实的肌肉,麻利地打了个链马扣 —— 这扣是军叔教他的,越拽越紧,还不会勒着狗,
“它看着憨,其实认主得很,刚才你摸它,它以为你要抢它的地盘,跟我就不一样了。”
“以后进山,它能护着其他狗,挡个野猪冲撞啥的没问题。”
回头见耗子还站着发愣,手里的绳子缠成了一团,陆少枫喊了一嗓子:
“耗子,你瞅啥呢?快拴狗!”
“一会儿进山跑丢了,你满山找去?”
“丢了狗哭都找不着地儿!”
……
“枫哥,全都栓啊?”
耗子赶紧解开缠成一团的绳子,走到 “开团” 跟前,刚把绳圈套上 “开团” 的脖子,
“开团” 就猛地往院外挣,
力气大得差点把耗子拽个趔趄,踉跄着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子,手里的绳子被拽得笔直:
“哎哟!这狗劲也太大了!”
“比我家黑豹小时候还疯,再这么拽,我胳膊都得被它扯下来!”
正说着,就听见狗舍那边传来 “吭叽” 声。
—— 白龙扒着狗舍栏杆,前爪都把木头挠出印子了,尾巴耷拉着,跟打了蔫的草似的,
喉咙里发出委屈的低唤,声音里还带着点颤;
大青更直接,对着陆少枫的方向 “汪汪” 叫,叫声又响又急,时不时用头撞栏杆,像是要把栏杆撞断;
小花也跟着凑过来,用鼻子蹭栏杆,眼里亮晶晶的,往陆少枫这边扒,爪子上的泥都蹭到栏杆上了。
“跟家养的宠物狗盼着主人遛弯似的,”
陆少枫心里软了软,想走过去给它们添点狗粮,
“上单” 和 “刺客” 正拽着他往院外走,绳子都快勒进他手里了,只能回头喊:
“明天!明天一定带你们俩进山!今天先让这些新狗练练,等它们学好了,咱们一起去打大野猪!”
话刚说完,就被几条狗拽着出了院。
耗子牵着 “开团” 和 “斥候” 走在前头,绳子被拽得笔直,得往前倾着身子才能跟上,嘴里还念叨:
“你们慢点!前面又没骨头,急个球啊!!”
陆少枫牵着剩下八条狗跟在后面,耳朵里还能听见院里白龙、大青和小花的嚎叫 —— 那声音越来越响,
跟扯着嗓子撒娇似的,连院外的树都被震得掉了几片叶子,路过的老母鸡都吓得往鸡窝钻。
陆勇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个烟袋锅,刚装满烟丝,
就看着空荡荡的狗舍和院外远去的背影,忍不住骂:
“这不缺德玩意么?”
“领走十只,留三只,这三只都是跟你打惯了围的,能不闹么?”
“英子,去给白龙它们仨添点狗粮,听的闹心……”
英子应了声后往狗舍走,从墙角的粮囤里舀了勺狗粮,添进白龙的食盆里:
“白龙,行了行了,明天就让枫哥带你去,别嚎了,吵得我耳朵疼 —— ”
这边陆少枫和耗子已经进了鹰嘴崖。
九月的山林里,落叶铺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软乎乎的,跟踩在棉花上似的,松涛 “哗哗” 响。
两人牵着狗走到耗子说的山岗上,这山岗地势高,
能看见下面的沟子,沟里的柳树叶子都黄了,风一吹像飘着满沟的金子。
陆少枫蹲下身,手指戳了戳地上的土 —— 土是干的,捏在手里能搓成粉,没有新鲜的蹄印,也没有野猪拱过的痕迹,连狗的脚印都少得可怜。
“这是打旱熘子了,”
陆少枫站起身,眉头皱了皱,手指捏了捏眉心 —— 看见远处的树影,连只兔子都没瞅见,
“野兽没留足迹,只能靠狗闻气味。”
“这山林子秋天干,气味散得快,得让‘斥候’多闻闻。”
指着山岗下的沟子,沟底的落叶更厚,还能看见几丛野酸枣,红得像小灯笼:
“耗子,你上次见野猪,就是从这儿下去的?”
“当时它们是往沟底跑,还是往旁边的山坡拐了?”
耗子点头,手往沟子底指, —— 怕自己记混了,耽误找野猪:
“可不是嘛!那天我瞅见它们往沟底跑,大概有七八只,领头的那只野猪比咱家的水缸还粗!”
“它们下去之后就没影了,我当时不敢跟太近,怕被野猪拱,就站在这山岗上看,”
“没看见它们往哪拐了 —— 可能往左边的山坡跑了,那边草多,适合藏。”
“撒狗!”
陆少枫一声令下,耗子赶紧解开 “斥候” 和 “盾位” 的绳扣。
这鄂伦春犬虽然是新养的,但天生就有打猎的本能,一解开绳子就四处跑,
“斥候” 跑得最快,鼻子贴在地上 “嗅嗅” 闻着,捕捉气味;
“盾位” 跑得慢些,跟着 “斥候” 后面,见 “斥候” 往哪跑,它就往哪跟,还时不时回头看陆少枫,生怕跟丢了。
陆少枫和耗子往沟底走,时不时吹声口哨 —— 这口哨是陆少枫上辈子跟巴图鲁学的,
长短不同的调子代表不同的指令,长音是 “跟上”,短音是 “停下”,
现在这些新狗还没完全学会,只能靠口哨提醒它们别跑太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