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到四道梁顶时,两人都累得像滩泥,瘫在地上直喘气。
远处的五道梁在夕阳下泛着金红色,山坳里的雾像条白绸带,缓缓流动。
陆少枫望着那片雾,心里突然踏实了 —— 按照上辈子观山景的经验,那片雾后面的椴树林,就是参窝子所在的位置。
“枫哥,你看那雾,”
耗子指着山坳,“真跟你说的似的,带点紫色。”
陆少枫眯起眼,阳光照在雾上,果然泛着淡淡的紫,“那是‘地气’,说明底下有好东西。”
心里算着时间,从三道梁到这儿用了一个钟头,再往五道梁走一个钟头,正好正午前能到地方。
“这紫气是参王吐的仙气,谁要是能吸三口,就能百病不侵,长命百岁。”
休息够了,两人往五道梁爬。
坡上的树木渐渐变了,红松少了,椴树多了起来,树干笔直,树冠像把大伞。
陆少枫的精神一振,“快到了,椴树林多的地方,准有参。”
用立棍敲了敲一棵椴树,“这椴树的叶子大,烂了之后成腐叶土,又肥又松,参最喜欢。
老辈说‘椴树底下卧参王’,就是这道理。传说每棵百年椴树下都住着个树精,谁要是对它不敬,它就会用树枝缠住你的脚,让你动弹不得。”
爬到五道梁顶时,太阳快到正午了,阳光把云彩染成金红色,远处的山坳里传来几声
“棒槌 ——” 的呼喊,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听着挺远。
“是其他放山的。”
陆少枫往声音来的反方向指了指,“咱往这边走,离他们远点,省得添麻烦。”
两人钻进一片茂密的椴树林,林间突然开阔起来,是个四面环山的小盆地,中间有股泉水从石缝里渗出来,汇成个碧绿的水潭,潭边的草地上开着黄灿灿的野花。
“就这儿歇脚。”
陆少枫往潭边的青石上一坐,“明天一早,咱就在这附近找。”
望着对面的山壁,心里清楚,按照上辈子的经验,那片崖壁下的灌木丛里,就是参窝子所在,距离这儿不过百十米。
“这水潭是仙女洗澡的地方,谁要是在这儿弄脏了水,就会被雷劈。”
白龙带着狗帮散开警戒,醉仙蹲在潭边,用爪子蘸水洗脸,碧绿的眼睛映着水光。
远处传来几声狼嚎,还有不知名的鸟叫,衬得这小盆地格外安静。
“枫哥,你说这些挖参的规矩,是谁立下来的?” 耗子往火堆里添着柴,火星子溅得老高。
陆少枫往火堆里扔了块松脂,火苗 “腾” 地窜起来,映着他的脸忽明忽暗,
忽然咧嘴一笑,声音里带着股狠劲:“规矩?跟你讲了一路的规矩,其实都是狗屁,不跟你边走边讲,你腿早软了。”
耗子愣了愣,没明白他啥意思。
陆少枫拿起立棍,用手指弹了弹棍身,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前些天在三道沟,咱挖那么多颗参的时候,管过啥规矩?
就说了几句开山的话,给你涨涨经验,出了山就碰到三个劫道的,不狠,连山都出不去,跟你说过大山是会吃人的,忘了?!
连老虎、猪神、我都杀过,啥山神爷树精的,在我这儿不好使。”
猛地把立棍往地上一顿,震得火星子四处飞溅:“杀心重才能在这长白山里活下去,拳头硬才是硬道理。
那些狗屁规矩都是给怂包定的,老子不守任何规矩,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耗子彻底懵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从来没见过陆少枫这副模样,刚才还一本正经讲着各种规矩传说,转脸就成了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这反差也太大了。
陆少枫看着耗子错愕的表情,突然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小子,明天跟着哥,让你见识见识啥叫真正的‘抬棒槌’。”
山风穿过椴树林,发出 “呜呜” 的声响,像有人在唱歌。
陆少枫石头上,眼睛望着对面的崖壁,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在这长白山里,只有实力才是最硬的道理,那些所谓的规矩,不过是弱者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陆少枫不知道的是,远处的山坳里,5个挖参客正围着一堆篝火抱怨,其中一个说:
“他娘的,这麻达山的鬼地方,连个像样的都没见着,明天去五道梁碰碰运气。”
而他们不知道,五道梁的好东西,已经被一个不守规矩的狠角色盯上了。
火堆渐渐沉成暗红的炭火,陆少枫嚼完最后一口糖饼,随手将饼渣丢给脚边的白龙。
大白狗舌头一卷就吞了下去,尾巴在腐叶地上扫出片干净的圆圈。
摸出陨刀,从旁边的暴马丁香树干上,削下段小臂粗的枝桠,刀刃划过木质时发出清脆的 “嗤嗤” 声,带着股清冽的药香。
“给,拿着。”
把削得溜圆的木杆扔给耗子,“新做的立棍,比你那根顺手。”
耗子赶紧接住,木杆还带着树汁的潮气,握着正好趁手:“枫哥,你这手艺能去县城摆摊了。”
学着陆少枫的样子用立棍戳了戳地,“笃” 的一声闷响,震得手心发麻。
“少贫嘴。”
陆少枫背起装工具的布包,里面的鹿勺和小铲子碰撞着发出轻响,
“跟着我步子走,别乱踩。这灌木丛里藏着的参苗,比你头发丝还金贵。”
醉仙从他肩头跃下,雪白的身影率先窜进齐腰深的灌木丛,尾巴尖在紫褐色的枝条间一闪一闪,像枚移动的银针。
白龙领着狗帮呈扇形散开,鼻尖贴着地面仔细嗅探,偶尔抬起头对着某个方向轻吠 —— 那是发现可疑动静的信号。
两人钻进灌木丛,腐叶的腥气混着山葡萄藤的甜味扑面而来。
陆少枫的立棍在前头左右拨弄,带刺的榛子枝桠被挑向两侧,露出底下黑油油的腐殖土。
“记住,找参得看‘三碰头’,”
头也不回地说,立棍尖轻轻点过一丛开着白花的植物,“草碰头、石碰头、树碰头,三样凑齐的地方准有货。”
耗子紧随其后,立棍在手里摇摇晃晃,时不时勾住身后的藤蔓,扯得枝叶 “哗啦” 作响。
“枫哥,咱上次在三道沟,一进林子就瞅见参苗了,这儿咋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