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这片密林,眼前突然开阔起来。
鹰嘴崖像只巨大的鹰头探出群山,灰褐色的岩石上点缀着苍翠的松柏。
远处的长白山脉铺展开来,峰峦起伏如巨龙脊背,一直延伸到天尽头。
云海在山坳里翻涌,阳光洒在上面,镀上一层金红的光晕。山风裹挟着松脂的清香扑面而来,带着股清冽的凉意。
“歇会儿。”
陆少枫靠在块岩石上,从背包里拿出军用水壶。
白龙没放松警惕,蹲坐在他身侧,目光扫过四周的山脊线,银白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块被打磨过的金属。
醉仙从他肩头跳下来,叼着水壶带往溪边,用爪子扒拉着让水流进壶口。
大白凑过去想喝,被白龙喉咙里的低吟制止,只能乖乖等着。
“这规矩立得。”
耗子看得直乐,“也就枫哥能让它服帖。”
陆少枫笑了笑,望着连绵的山峦。阳光穿过云层在山脊上投下移动的光斑,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抚摸大地。
“走了。”
把水壶塞回背包,起身时顺手拎起靠在旁边的立棍。经过一块半人高的岩石时,没绕路,而是屈膝一顶,三百多斤的石头竟被他顶得往后挪了半尺,露出后面可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耗子看得眼睛发直,赶紧跟上:“枫哥,你这力气……”
“练出来的。”
陆少枫淡淡道,钻进石缝时抬手拨开低垂的树枝。
白龙紧随其后,庞大的身躯挤过石缝时竟异常灵活,没蹭到一点碎石。
再往前走,路愈发难行。藤蔓像铁链似的缠在树上,稍不注意就会被绊倒;树枝上挂满了苔藓和松萝,像老人的胡须,拂过脸时又凉又痒;
陡峭的崖壁上只有几道浅浅的石缝,陆少枫踩着石缝往上爬,伸手就能抓住头顶的灌木,手臂肌肉贲张的弧度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夸张,又透着股游刃有余的力道。
“枫哥,等等我!”
耗子在下面急得直跺脚,得手脚并用才能勉强跟上,“这地方咋比上次去的三道沟还陡?”
“过了这道崖就好走了。” 陆少枫回头伸手,耗子赶紧抓住他的手腕。
只觉一股稳劲传来,自己就像被提溜小鸡似的带了上来,脚刚落地,就听见醉仙发出尖锐的叫声。
只见右侧的乱石堆里,一条比胳膊还粗的乌梢蛇正对着他们吐信子。
白龙没等陆少枫示意,已经扑了上去,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没像普通狗那样去咬蛇头,而是用前爪精准地按住蛇身七寸,力道之大让蛇身瞬间僵直,随即甩头咬住蛇头,利落地甩到崖下。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干净得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这身手……”
耗子拍着胸口,“回去跟我妈说,她指定不信。”
陆少枫擦掉手上的泥,看了眼白龙 —— 这家伙正低头舔着爪子上沾的蛇血,眼神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其他狗远远站着,没有一只敢靠近,连最活泼的土豆都耷拉着尾巴。
林间的光线渐渐暗下来,参天古木的枝叶,交错成密不透风的穹顶,只有零星的光斑,落在厚厚的腐叶上。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混合着野蘑菇的清香。
偶尔有飞鼠从树梢掠过,发出 “吱呀” 的叫声,惊得枝头的松针簌簌落下。
“枫哥,你听。”
耗子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好像有泉水声。”
陆少枫也听见了,水流撞击岩石的声音从左前方传来,清脆得像玉佩相击。
示意狗帮放慢脚步,自己则拨开茂密的灌木丛,只见一道溪流从断崖上跌落,在下方汇成碧绿的水潭,潭边的沙地上印着几串清晰的蹄印。
“是马鹿的脚印。”
蹲下身观察,“刚走没多久。”
醉仙突然跳进水里,叼起条银光闪闪的鱼甩到岸上,溅起的水珠打湿了陆少枫的裤脚。
笑着捡起鱼,是条巴掌大的细鳞鱼,在手里还活蹦乱跳的。
“晚上有鱼吃了。”
耗子乐得合不拢嘴,赶紧找了根细藤把鱼串起来。
两人沿着溪流往前走,水潭渐渐变成狭窄的溪涧,两岸的石壁上长满了翠绿的苔藓。
陆少枫走在前面,忽然注意到左侧石壁的阴影里,有片暗红色的植物 —— 是五味子!
一串串熟透的果实红得像玛瑙,在幽暗的林子里格外显眼。
“这玩意儿泡酒最好。”
摘了一串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液在舌尖炸开,“摘点带回去。”
耗子立刻放下背包,拿出布袋子开始采摘。
醉仙也凑热闹,用爪子扒拉着藤蔓,把最红的果子往陆少枫面前推。
阳光透过藤蔓的缝隙照下来,在它雪白的皮毛上投下跳动的光斑,像落了满地的碎金子。
“够了够了,再摘就装不下了。”
陆少枫拽住还在埋头苦干的耗子,“再走两里地就该到山梁了。”
爬上最后一道陡坡时,夕阳正把天际染成金红色。
山梁上的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却能看见远处暮色中若隐若现。
白龙突然对着前方低吼,尾巴绷得笔直,醉仙也炸起毛发,对着虚空发出威胁的嘶叫。
陆少枫握紧了腰间的陨刀,目光锐利如鹰。林子里细微的脚步声顺着风传过来 ——
“躲起来。”
压低声音,拽着耗子钻进旁边的灌木丛。醉仙灵巧地窜上他的肩头,碧绿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前方的小路。
白龙则带着狗帮迅速隐入岩石的阴影里,银白的身影在暗处像团移动的月光,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很快,5个背着背篓的汉子出现在山梁上,手里都拿着挖参工具,
其中一个还在抱怨:“他娘的,跑了一整天连个三品叶都没见着,早知道就不该听那老东西瞎吹。”
“谁说不是呢,这鬼地方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再走下去,天黑就麻达山了。”
另一个踹了脚路边的石头,“再找不到参,今晚就得睡露天地了。”
5人骂骂咧咧地往山下走,丝毫没察觉就在几步之外的灌木丛里,正有双冰冷的眼睛盯着他们。
白龙的肌肉紧绷着,只要陆少枫一声令下,就能立刻扑出去。
陆少枫按住它的脑袋 —— 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节外生枝。
还好那5人走的是另一条路,很快就消失在树林中。
耗子长舒一口气,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湿透了:“吓死我了,差点就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