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陆大山喝得红光满面,脸颊像涂了层胭脂,拉着陆少枫讲起以前打猎的事:
“想当年我跟你爸去打熊瞎子,你爸一铳子就打中了,那熊瞎子扑过来时,
我吓得腿都软了,还是你爸把我拉到一边,不然我这胳膊就得废了……”
陆小雅趴在桌边听得起劲,大眼睛瞪得溜圆,时不时插句嘴:“二叔,熊瞎子真有那么大吗?比黑风还大?”
“比黑风还壮!站起来比你哥还高半个头!”
陆大山比划着,双手张开得大大的,引得众人哈哈大笑,陆小雅笑得最欢,小身子都快从椅子上滑下去了。
月亮爬上树梢时,银辉洒满了院子,陆大山扛着酒坛回去了,临走时还念叨着明天要去工地看看,帮着搭把手。
陆少枫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转身回屋时,英子正站在廊下等他,手里拿着件外套。
“夜风凉,披上。”
把外套给他披上,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脖颈,引来一阵战栗,像有电流窜过。
回到屋内,陆少枫刚坐下,英子就给他倒了杯温水:“明天去长白山野兽多,更要小心人,多带点子弹,可得当心点,别逞强。”
“放心,白龙能闻着味儿,真遇上了也有办法应付。”
陆少枫握住她的手,手微凉,轻轻捏了捏,“我会小心的。”
英子低下头,脸颊泛起红晕,像染上了晚霞的颜色:“嗯,我给你收拾了厚衣服,还煮了二十个茶叶蛋,路上吃,顶饿。”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早点休息吧。”
烛火摇曳中,陆少枫看着英子娇羞的模样,心里像揣了团火,烧得浑身发热。
把她揽进怀里,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映着相拥的身影,温柔而静谧。
狗帮在柴房里打着哈欠,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醉仙蜷缩在小窝里,尾巴盖住了小脑袋,睡得正香。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相拥着睡去。
鸡叫头遍时,院子里的露水还没干,陆少枫已经蹲在门槛上擦枪了。
56 半的枪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麂皮细细蹭过每一道纹路,
枪栓拉动时发出清脆的 “咔哒” 声,惊得醉仙从窝里探出头,碧绿的眼睛在暗处亮得像两颗星。
“轻点弄,别吵醒英子。”
王桂兰端着油灯从厨房出来,蓝布围裙上沾着面粉,“早饭给你烙了糖饼,揣怀里能暖乎半天。”
陆少枫头也没抬,往弹匣里压子弹:“知道了妈。” 指尖划过黄铜弹壳,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几分 ——
这次要去的老庵子,若被其他参客抢了先,能悔得直拍大腿。
东厢房的门 “吱呀” 一声开了,英子拎着个布包出来,眼角还带着困意:“急救包我放你背篓里了,纱布和草药都分好包,万一碰伤了记得先清洗。”
蹲下来帮他系紧绑腿,“水袋灌满了,再带两个军用水壶,够用两天。”
陆少枫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薄茧蹭得她指尖发痒:“在家看好院子,等我回来。”
“哥!” 陆小雅揉着眼睛从屋里跑出来,小辫子睡得歪歪扭扭,“给我带红姑娘果!要最甜的那种!”
“知道了小馋猫。” 陆少枫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听话,别去工地捣乱。”
陆勇从堂屋出来,往陆少枫背包里旁边塞了把柴刀,“碰见毒蛇啥的别硬来,绕着走。”
“嗯。”
陆少枫背起背包,老丈人给的挖参工具在里面沉甸甸的。
腰间挂上陨刀,刀鞘与枪托碰撞出沉闷的声响,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
“我走了。”
“路上当心!”
英子和王桂兰站在门口挥手,陆小雅还举着块没吃完的糖饼,小胳膊挥得像风车。
院门口的池塘亭子下,耗子早背着行囊等着了,军绿色背包上别着把开山斧,
看见陆少枫就直咧嘴:“枫哥,黑豹我锁院里了,我妈说让它看家护院正好。”
“走。”
陆少枫朝村外扬下巴,白龙带着狗帮已经列好队。
那银白身影比别的猎狗高出半头,鼻尖在空气中快速抽动,忽然对着左侧灌木丛绷紧尾巴。
狗帮里最活泼的土豆刚往前凑了半步,被它回头一瞪,立刻夹着尾巴缩了回去。
醉仙从陆少枫肩头跃下,轻巧地钻进灌木丛,很快叼着只肥硕的田鼠跑回来,得意地甩着尾巴。
“这小东西,越来越能了。”
陆少枫笑着把田鼠扔给大白,狗群立刻凑过来争抢。
两人一狗群钻进晨雾,露水打湿了裤脚,草叶上的水珠顺着裤管往下淌,冰凉地贴在脚踝上。
陆少枫走在前面,脚步又快又稳,踩在腐叶上几乎没声音。
白龙始终与他并肩,耳朵时不时转动,捕捉着林子里细微的声响,银白的皮毛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醉仙时而蹲在陆少枫肩头舔他的耳朵,时而窜到前面探路,雪白的身影在绿意中格外显眼。
“枫哥,你看白龙这警觉劲儿。”
耗子喘着粗气说,开山斧劈断挡路的荆棘,
陆少枫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密林深处。
暗处的轮廓在他眼里清晰可辨,此刻正瞥见树干上盘着的藤蔓在轻微晃动 —— 不是风动,倒像有东西在爬。
抬手示意耗子停下,自己捡了块鹅卵石,手腕轻抖,石块精准地砸在藤蔓旁的树干上。
“哗啦” 一声,一条手腕粗的蛇从藤蔓里窜出来,却没敢往前冲。
白龙已经如离弦之箭扑到树下,獠牙闪着寒光,喉咙里发出的低吼不是普通猎狗的吠叫,
带着股让人心悸的野性。那蛇犹豫片刻,调转方向钻进枯叶堆,转眼没了踪影。
“好家伙,藏得够深。”
耗子咋舌,“要不是枫哥,说不定就踩上去了。”
陆少枫没说话,只是拍了拍白龙的脑袋。这大家伙的毛比普通狗厚实,摸起来带着种硬挺的质感。
蹭了蹭陆少枫的手心,随即又竖起耳朵,朝着前方一片低矮的灌木丛龇了龇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