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刚踩上舞台台阶，手机又震了一下。她低头瞥了眼屏幕，是舞蹈社长发来的语音：“音响组确认了，主bGm没问题，但灯光那边说追光系统要调试到明天早上才能完全上线。”
她皱眉回拨过去：“不是说好了今晚测试吗？”
“技术部临时接到校领导通知，优先处理毕业晚会的设备。”社长语气无奈，“估计得靠你和沈墨渊自己卡节奏了。”
她挂了电话，转身想找人商量，一眼就看见沈墨渊正站在侧幕边，手里拿着一张打印纸，眉头微锁。
“怎么了？”她走过去问。
他把纸递给她：“这是林悦提交的服装登记表复印件，你的配饰栏写着‘珍珠耳钉、银链、水晶发夹’——都不是我准备的那套。”
她翻了个白眼：“她还真敢自作主张。”
“我已经让后勤撤回录入。”他收起纸张，“但提醒你一句，她刚刚在后台跟化妆师聊了很久。”
姜悦兮心里一紧：“不会连化妆师都被她策反了吧？”
“不确定。”他顿了顿，“不过我让人盯着，明天正式彩排前，所有接触你造型的人，都会被记录进出时间。”
她笑出声：“你还搞 surveillance（监控）那一套？”
话一出口，她愣住，随即懊恼地拍了下嘴：“哎我不是故意说英文的！就是顺口了！”
沈墨渊倒没生气，反而轻扯嘴角：“看来紧张到语无伦次了。”
“谁紧张了！”她梗着脖子反驳，“我只是……有点担心节奏对不上。”
他看着她，忽然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把她转了个方向，面对舞台中央。
“听音乐。”他说。
前奏响起，是一段轻快的小提琴旋律。他脚步一动，带着她原地踏步，动作干脆利落。
“左、右、前、停——抬手。”他低声指挥，手掌稳稳托着她的腰，“别看脚，看我眼睛。”
她僵了一下，还是照做。四目相对的瞬间，心跳莫名稳了下来。
“你刚才说怕跳错？”他一边带她走位，一边说话，“其实错了也没事，反正第一支舞的重点不是动作标准，是气氛。”
“那你干嘛还让我练这么狠？”
“因为我想看你赢。”他语气平静，“不是勉强完成任务，而是让大家看得清清楚楚——站在我身边的这个人，是谁。”
她鼻子突然有点酸，赶紧眨了眨眼，转移话题：“那你给我准备的配饰，到底是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明天就知道。”他松开手，退后一步，“现在继续，再来一遍开场五步。”
她哼了一声，重新摆好姿势。
音乐再起，两人配合着走了几轮。她渐渐找到感觉，动作也流畅起来。可就在一次转身时，她的运动鞋底打滑，整个人往后仰去。
沈墨渊反应极快，一把拽住她手腕，顺势将她拉回怀里。
两人贴得太近，呼吸几乎交错。她脸颊发烫，小声嘀咕：“这地板太滑了……”
“换鞋。”他直接掏出手机，“我现在让司机送你那双舞鞋过来。”
“等等！”她拦住他，“还没正式演出呢，别动用私人资源。”
“这不是资源，是合理安排。”他不为所动，已经拨通电话，“黑色小礼盒，放在你衣柜第三格，标签写着‘防滑底’。”
她瞪大眼：“你还给鞋贴标签？”
“不止。”他挂了电话，淡淡道，“每双都试穿过，确保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胸口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半小时后，司机送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她打开一看，是一双银白色露趾舞鞋，鞋面缀着细闪，像是撒了一层星屑。
“这也太好看了吧……”她忍不住捧在手里打量。
“穿上试试。”沈墨渊递过椅子。
她坐下换鞋，刚踩实就惊喜地发现：“真的不打滑！而且很贴脚。”
“定制的。”他蹲下身，帮她调整鞋带，“宽度按你左脚略宽的特点改过。”
她怔住：“你连这个都知道？”
“去年运动会，你穿借来的啦啦队鞋扭了脚。”他头也没抬，“后来医务室记录写了足型差异。”
她差点一口气呛住：“你连医务室记录都查？”
“顺手看到的。”他系好最后一道结，“以后不舒服别忍着，直接告诉我。”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这样我会依赖上瘾的。”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低了几分：“那就上瘾吧。”
她正想回一句俏皮话，林悦的声音从舞台另一头传来：“灯光组准备测试追光了，请无关人员离开主舞台区域。”
姜悦兮抬头，看见她手里拿着对讲机，身后跟着两名技术人员。
“你怎么还在？”她问。
“我是服装统筹，有权全程监督流程。”林悦微笑，“而且……我听说你们还没测试过合舞灯光效果，正好一起看看。”
沈墨渊不动声色地挡在姜悦兮面前：“我们不需要协助。”
“别这么说嘛。”林悦走近几步，“毕竟直播镜头最吃光线，万一你们站位偏了，追光跟不上，观众可看不到重点哦。”
姜悦兮冷笑：“你是怕我们太亮眼？”
“怎么会。”林悦摊手，“我只是为大家考虑。”
沈墨渊冷眼看她一会儿，忽然开口：“可以测试，但规则我定。”
“你说。”
“追光只能锁定主持人。”他指了指姜悦兮，“一旦偏离目标，立即终止调试。”
林悦脸色微变：“可按照惯例……”
“惯例适用于普通节目。”他打断，“这是开场舞，特殊对待。”
技术人员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点头：“行，我们按赞助方要求操作。”
灯光骤然暗下，全场只剩一束暖白色光柱缓缓落下。
“开始。”沈墨渊牵起姜悦兮的手，踏上中心点。
光圈精准罩住两人，像一道无形的保护圈。
他们随着预设节奏走位，每一次移动，光斑都紧紧跟随。姜悦兮越跳越自信，甚至开始加入一点即兴的小动作。
“你看！”她在旋转间隙小声说，“它真的只跟着我！”
沈墨渊嘴角微扬：“我说过。”
可就在最后一个定点动作即将完成时，灯光突然晃了一下，偏移半尺，落在她身后空地上。
两人同时停下。
“怎么回事？”沈墨渊立刻看向控制台方向。
技术人员急忙检查设备：“奇怪，程序没动，应该是信号干扰。”
林悦适时开口：“可能是附近有强磁场？我记得后台放了新的音响设备。”
姜悦兮盯着那束错位的光，忽然想起什么：“刚才你进来的时候，手里是不是拿着个金属盒子？”
林悦一愣：“什么盒子？”
“就是你交给技术员的那个。”姜悦兮指向控制台旁的小桌，“反光的那个，像存U盘用的屏蔽盒。”
林悦眼神闪了闪：“那是备用数据盘，防丢失用的。”
沈墨渊走过去拿起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空无一物。
“既然是数据盘，为什么没插在设备上？”他声音冷了几分。
“可能……还没来得及备份。”林悦勉强笑着，“我这就让他们处理。”
“不用了。”沈墨渊把盒子递给工作人员，“暂时扣留，等排查完干扰源再说。”
林悦脸色彻底变了。
调试被迫中止。姜悦兮坐在角落休息，脚踝有些发酸。沈墨渊递来一瓶水，又拿出一个小布袋。
“给你带的。”他说。
她打开一看，是几颗草莓味软糖。
“你还记得我喜欢这个？”
“上次社团聚餐，你吃完自己的，偷偷瞄别人盘子。”他垂眸，“我看出来了。”
她脸红了：“那你干嘛不请我吃？”
“现在不就给了。”他语气平淡，眼里却有笑意。
她剥了一颗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
“你说……她会不会还不死心？”她低声问。
“会。”他答得干脆，“但她越急，破绽越多。”
“那我要怎么做？”
“做你自己。”他直视她，“跳得比谁都漂亮，活得比谁都耀眼。让她所有的算计，最后都变成笑话。”
她笑了，眼睛弯成月牙。
就在这时，舞蹈社长冲进来：“紧急情况！原定主持人串词被学生会删减了三分之一，说是‘内容冗长影响流程’！”
姜悦兮猛地站起身：“那可是我熬了两个晚上写的！”
“别急。”沈墨渊拿出平板，“我已经让法务顾问看过合同，主持人发言时长受协议保护，任何删改需经双方同意。”
“你连主持稿都有合同保障？”
“不然呢？”他抬眸，“你以为我只是个出钱的？”
她看着他冷静的模样，忽然觉得无比安心。
“好吧。”她深吸一口气，“那接下来，我们继续练。”
两人再次站上舞台。
音乐响起，步伐默契如初。这一次，她不再看地面，也不再数节拍，只是跟着他的引导，一步步向前。
灯光虽未恢复，但他们仿佛自带光芒。
最后一次定点结束，她微微喘息，抬眼看他。
他伸手拂去她额前一缕碎发，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什么。
“明天。”他低声说，“你会让他们全都闭嘴。”
她用力点头。
后台门口，林悦静静站着，手里攥着那张被退回的配饰登记表，指尖微微发抖。
而舞台上，姜悦兮正拉着沈墨渊的手，笑着跳起一段即兴舞步，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轻盈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