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尔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光怪陆离,有圣火坛的灼热,有一路的艰险,有归墟之眼的恐怖,更有林曦始终如一的守护身影。最后,是忘忧谷的星空和他掌心传来的温度,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
她缓缓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洞顶,鼻尖萦绕着干草的气息和一丝淡淡的、独属于林曦的清冽味道。微微侧头,便对上了一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眸,那里面盛满了来不及掩饰的惊喜、担忧,以及……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温柔。
“醒了?”林曦的声音有些低哑,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阿娜尔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轻轻眨了眨眼。
林曦立刻会意,小心地将她扶起些许,端过一旁温着的清水,用勺子一点点喂到她唇边。水温恰到好处,滋润了她干涸的喉咙,也暖了她冰凉的心。她小口喝着,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瘦了些,下颌线条更加分明,眼底有着淡淡的青影,显然守了她许久。
“我……睡了多久?”她终于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整整七七四十九天。”林曦放下水碗,指尖自然地拂开她额前一缕散乱的发丝,动作轻柔。
四十九天!阿娜尔心中一惊,随即涌上无尽的后怕与庆幸。她记得最后时刻魂火燃尽的痛楚和意识沉入黑暗的冰冷。是他,又一次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垂下眼睫,声音带着歉疚。
“傻话。”林曦握住她微凉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坚定而可靠,“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能护你周全。”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需言说的情愫和劫后余生的悸动。山洞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阿娜尔有生以来最悠闲、也最……心慌意乱的时光。
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或许是林曦的魂力温养和山谷灵气的功效,不到半月,已能下地行走,只是魂魄仍需静养,不能动用灵力。于是,她成了这幽谷里最清闲的人。
而林曦,则包揽了一切。他会在清晨去温泉边取水,会辨认山谷里的野菜野果,甚至会笨拙地尝试烤鱼(虽然第一次差点把鱼烤成焦炭,惹得阿娜尔忍不住笑出声)。他不再是那个高深莫测、挥手间星辰寂灭的“林公子”,更像是一个……努力照顾心上人的普通男子。
高冷男主为爱下凡,笨拙却真诚,反差萌十足。
这日阳光正好,林曦扶阿娜尔到洞外晒太阳,坐在一块光滑的大石上。阿娜尔看着他在溪边处理早上抓到的鱼,动作依旧有些生疏,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她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问道:“林公子,你那日……在忘忧谷说的话,可还作数?”
林曦动作一顿,抬头看她,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哪句?”
阿娜尔脸一热,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就是……等一切结束,若我们能回去……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那句。” 说完,耳根都红透了。
林曦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漾开层层笑意,如春水破冰。他放下鱼,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认真道:“自然作数。不止是回去后,从现在起,我去哪里,你便在哪里。可好?”
这近乎直白的承诺,让阿娜尔心口怦怦直跳,羞得不敢看他,只能胡乱点头。
养伤的日子难免无聊,林曦便寻来一些柔软的树皮和草茎,凭着记忆,笨手笨脚地想编个小玩意儿给她解闷。结果编出来的东西四不像,被阿娜尔笑着调侃:“林公子,你这手法,怕是连个鸟窝都编不圆呢。”
林曦也不恼,只是看着她难得的笑颜,眼底温柔更深:“那你教我?”
于是,教学现场变得一片混乱。阿娜尔的手指灵活,耐心讲解,林曦却总是不得要领,两人的手时不时碰到一起,激起细微的电流。最后,一个小巧的、歪歪扭扭的草蚱蜢诞生在林曦手中,他郑重其事地递给阿娜尔:“送给你。”
阿娜尔看着那丑萌的蚱蜢,心里却甜得像浸了蜜。这恐怕是这位星晷守护者这辈子做的第一件“手工”吧。
甜蜜:日常琐碎中见真情,互动细节里藏蜜糖。
然而,平静中也有小小的波澜。这日,林曦去山谷深处探寻灵气更浓郁之处,留下阿娜尔在洞前晒太阳。忽然,一只通体雪白、眼神灵动的九尾小狐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似乎对阿娜尔身上的气息很好奇,绕着她转圈,最后甚至大胆地跳上她膝头,蜷缩着打盹。
阿娜尔对这小生灵心生喜爱,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皮毛。这时,林曦回来了,恰好看到这一幕。尤其是当他看到那小狐舒服地蹭着阿娜尔的手心,甚至发出细微的呼噜声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走过去,声音平淡无波:“哪里来的小东西?”
阿娜尔未察觉异样,笑道:“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很可爱,也不怕人。”
林曦“嗯”了一声,没说什么,但接下来半天,话都少了许多。喂阿娜尔吃药时,动作依旧轻柔,却透着点说不出的……冷淡?
阿娜尔心思细腻,终于察觉不对。晚上,她忍不住问:“林公子,你……是不是不高兴?”
林曦正在拨弄篝火,闻言动作一顿,沉默片刻,才闷闷道:“没有。”
这语气……阿娜尔福至心灵,忽然明白了什么,心里又是好笑又是甜蜜。她凑近一些,歪着头看他:“你……该不会是吃一只小狐狸的醋吧?”
被戳穿心思,林曦耳根微红,别开脸,强自镇定:“胡说。我只是看它来历不明,担心对你不利。”
阿娜尔看着他难得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故意逗他:“哦——原来是这样。那明天它再来,我可得离它远点,免得某些人又不高兴。”
林曦转过头,看着她狡黠的笑容,知道被她看穿,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顽皮。”
小小醋意,反而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暧昧亲昵。
随着阿娜尔身体好转,林曦开始引导她进行最简单的魂力感应练习,帮助她重新连接天地灵气,稳固魂魄。过程难免有磕碰,有时阿娜尔操控不当,魂力散逸,会引来一些小麻烦,比如让周围的草木疯长,或者惊走林间小兽。每次“闯祸”,林曦都无奈又耐心地帮她收拾残局,再细细讲解要领。
一次,阿娜尔试图凝聚一团小光球,结果力道没控制好,光球“噗”地炸开,溅了两人一身光点。看着彼此满头满脸亮晶晶的狼狈模样,先是一愣,随即相视大笑起来。笑声在山谷中回荡,惊起了飞鸟,也冲散了最后一丝劫后余生的阴霾。
夜晚,他们并肩坐在洞外,看满天繁星。阿娜尔将头轻轻靠在林曦肩上,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
“林曦,”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声音轻柔,“等我们离开这里,你想先去哪里?”
林曦揽住她的肩膀,望着星空,目光悠远:“先去江南吧。听说那里四季如春,小桥流水,你应该会喜欢。”
“好。”阿娜尔闭上眼,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星空之下,幽谷之中,两颗历经磨难的心紧紧相依。未来的路或许还有风雨,但此刻的宁静与甜蜜,足以照亮前路,成为彼此最坚实的依靠。有情人终成眷属,未来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