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筏在晨雾中穿行半日,雾浪岛的白纱渐渐褪去,前方的海平面上浮现出一片奇异的水域——一半泛着蒸腾的白汽,像刚烧开的水;一半结着淡蓝色的薄冰,冰面下的水流隐约可见,两部分被一道无形的界线隔开,互不交融。
“是冰火湖!”阿木指着那道界线,“你看,热气和冷气撞在一起,像在打架!”
林辰凑近细看,发现热区的水面上漂浮着红色的浮萍,叶片边缘卷着,像被火烤过;冷区的冰面上则长着白色的水草,草叶上凝着细碎的冰晶,一碰就化成水。“这就是海老说的冰火湖,”他展开风蚀图,图上用红笔圈着湖中心的小岛,“冰火草应该就长在那座岛上。”
竹筏靠近湖岸时,热区的水温烫得人不敢伸手,冷区的冰面却能托起一块石头。一个穿厚皮袄的汉子正蹲在热区岸边,用陶罐舀水,见他们到来,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外来人?敢闯冰火湖的,你们是头一波。”
汉子自称“炎冰”,是湖边“守湖人”的后代,祖辈世代研究冰火湖的秘密。“你们要找冰火草?”他指着湖中心的小岛,“那草长在‘阴阳石’上,热半边开红花,冷半边开白花,根却缠在一起,要采得同时摘两朵,不然会枯死。”
林辰想起雾芽给的声纹贝,拿出一个打开,里面传出雾娘的歌声。炎冰听到歌声,眼睛一亮:“这是雾浪岛的调子!有这歌声,湖底的‘冰焰虫’不敢靠近,你们能安全上岛。”
第二十七日:阴阳石与“冰焰虫”
清晨,冰火湖的热气和冷气交织成一道彩虹,横跨在湖面上方。炎冰带着他们乘特制的木船前往小岛,船身一半包着铁皮(防热),一半裹着厚冰(防冷),划桨的木柄上缠着冰火湖岸边的“隔热藤”。
“靠近小岛时别说话,”炎冰压低声音,“冰焰虫躲在湖底的石缝里,听见动静会钻出来,它们的壳一半冰一半火,碰到就会又冻又烫,能把木头烧成冰碴。”
船行至湖心,果然看见小岛中央立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左边冒着白汽,右边结着薄冰,正是“阴阳石”。石缝里长着一簇奇特的草,左边的叶片呈红色,像燃烧的火苗;右边的叶片呈白色,像凝结的冰花;中间的根茎却是紫黑色的,把两边紧紧连在一起。
“就是它!”林辰刚要伸手,湖底突然冒出无数光点,细看是指甲盖大的虫子,壳的左半是红色,右半是蓝色,游到水面时,红色半边喷出火星,蓝色半边喷出冰粒,落在船板上,烫出小洞的同时又结了层薄冰。
“赶紧放歌声!”炎冰喊道。林辰连忙打开声纹贝,雾娘的歌声在湖面回荡,冰焰虫听到歌声,竟像喝醉了似的,动作慢了下来,渐渐沉回湖底。
“这虫子怕雾娘的歌,”炎冰松了口气,“三百年前,雾娘的船队曾路过这里,用歌声驱散过冰焰虫,这事儿记在祖辈的日记里。”
林辰踩着阴阳石的边缘,小心地靠近冰火草。红色花瓣上的露珠烫得像沸水,白色花瓣上的露珠冷得像寒冰,他屏住呼吸,同时摘下一朵红花和一朵白花,根茎被扯断的瞬间,断口处渗出紫黑色的汁液,滴在阴阳石上,石头竟发出轻微的震动。
“得留一片叶子在石缝里,”炎冰递来一把青铜小刀,“切半片紫根埋进去,明年还能长出新草。”
第二十八日:冰火草的“药性”与“禁忌”
回到湖岸的木屋,炎冰教他们处理冰火草。红花要放在热区的水里煮,煮出的水呈红色,能治风寒入骨的老毛病;白花要放在冷区的冰水里泡,泡出的水呈白色,能治热毒引发的肿痛;最珍贵的是紫根,要放在阴阳石的裂缝里,用一半冰一半火的温度烘干,磨成粉后,能治“寒热交替”的怪病——就是人一会儿发烧一会儿发冷,中原的大夫大多治不好。
“但这草有禁忌,”炎冰指着墙上的兽皮画,“红花水不能给孕妇喝,会动胎气;白花水不能和烈酒同服,会让人昏迷;紫根粉更不能多吃,一次只能吃指甲盖那么点,吃多了会让人一半身子热一半身子冷,再也好不了。”
林辰想起村里的李大叔,他年轻时在雪地受了寒,落下个怪病,天热时浑身发冷,天冷时却浑身发烫,正好能用紫根粉试试。他小心地把红花水、白花水和紫根粉分开装在不同的陶罐里,贴上标签。
午后,炎冰带他们去看冰火湖的“潮汐”——每日午时,热区的水会上涨半尺,冷区的冰会增厚一寸;到了子时,又会反过来。“这是湖里的‘地火’和‘寒冰’在较劲,”炎冰指着湖底,“湖底有个裂缝,一边通着地火脉,一边连着寒冰泉,所以才会一半热一半冷。”
他们在湖边的沙地里发现一种黑色的泥土,炎冰说这是“冰火泥”,用红花水和白花水混合后调成糊状,敷在关节上,能治风湿,比风蚀谷的风根草还管用。林辰装了满满一袋,打算回去教村里人用。
第二十九日:湖底的“冰火棺”与古老誓言
炎冰说,湖底沉着一口“冰火棺”,三百年前,有位医者为了研究冰火草的药性,跳进湖里再也没上来,村民们用阴阳石为他打造了这口棺,一半嵌在地火脉上,一半浸在寒冰泉里,让他的魂魄能永远守着冰火草。
“今日是他的忌日,按规矩要去祭拜,”炎冰拿着两朵冰火草,“得用新采的草献祭,不然湖会发脾气,冰焰虫会出来作乱。”
三人潜入湖底,冰火棺果然嵌在裂缝中央,棺身一半发红,一半发蓝,棺盖上刻着一行古老的字:“草木无情,医者有心,愿此草能救天下寒热身。”
林辰把带来的冰火草放在棺前,突然发现棺缝里长着一株细小的冰火草,根茎比岛上的更粗,花瓣上还沾着医者的骨粉。“这是医者的血养出来的,”炎冰在水下比划,“药效是普通冰火草的十倍,但采了会伤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
林辰点点头,对着冰火情鞠了一躬——他懂这位医者的心思,天下医者,哪个不是想让自己研究的药能救更多人?
回到岸上,炎冰从怀里掏出个石盒,里面装着块阴阳石碎片:“这碎片能测人的寒热症,对着人一照,发红就是热症,发蓝就是寒症,送给你,比把脉准。”
第三十日:离湖的“冰火礼”与新程
要离开冰火湖了,炎冰给了林辰一袋冰火草的种子:“种的时候得把土分成两半,一半用烧过的火山灰(热土),一半用冰水泡过的沙土(冷土),中间用紫根汁隔开,才能长出阴阳草。”
他还送了个用冰火泥烧制的药罐:“这罐子能同时煮红花水和白花水,中间的隔层用阴阳石做的,互不影响,方便得很。”
阿木学着炎冰的样子,用冰火泥捏了个小雕像,一半捏成火焰,一半捏成冰块,说:“留着当纪念,看见它就想起冰火湖。”
竹筏驶离湖岸时,炎冰站在岸边,手里举着冰火草,冰火湖的热气和冷气在他身后交织成彩虹,像在为他们送行。林辰打开声纹贝,雾娘的歌声和冰焰虫的嗡鸣混在一起,竟有种奇特的和谐。
“下一站去哪?”阿木摆弄着阴阳石碎片,碎片对着他一照,发着淡淡的红光,“说我有点热症,是不是吃太多红珠果了?”
林辰望着西北方的天空,那里的云像被揉皱的锡纸,边缘泛着金属色。“炎冰说,冰火湖的西北方有‘回音沙漠’,”他收起药罐,“那里的沙子会重复人说的话,但只能重复真话,假话会被沙子埋起来,倒要看看咱们一路上说的是不是都是真话。”
竹筏破开湖与海的交界线,冰火湖的热气渐渐被海风驱散,只有药罐里的冰火草还散发着淡淡的寒热气息。林辰摸了摸怀里的种子,觉得这趟旅程像冰火草的根茎——看似矛盾的热与冷、冰与火,最终都能缠在一起,变成治病的良药;就像那些奇怪的遇见,紫海的忆影、雾岛的歌声、湖底的冰火情,看似诡异,却都藏着天地的馈赠,等着被带回故乡,变成守护生命的力量。
远处的冰火湖渐渐缩成一道红蓝色的线,阿木用阴阳石碎片对着天空照,碎片反射的光在云间跳跃,像在说:不管前路有多少冷热交替,只要心怀医者的初心,就永远不会迷失方向。